送走這六個失魂落魄的瘟神張誠這才打開了第一個牛皮紙袋。
裏面是一份手寫的材料詳細記錄了副縣長張明濤，在龔自成的指示下如何利用職權幫助龔自成的外甥拿下了縣裏好幾個利潤豐厚的工程項目，並從中收受巨額賄賂的犯罪事實。
而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毫無例外地指向了同一個人東山市政法委書記龔自成。
就在張誠整理這些材料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是張誠主任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虛弱的聲音。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李廣德啊。”那個聲音慢悠悠地說道，“小張主任，年輕有爲把我們晴川縣攪得天翻地覆有時間嗎？來醫院一趟我們聊聊。”
張誠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好，我馬上過去。”他語氣平靜地回答。
掛斷電話張誠將桌上的幾份材料鎖進保險櫃，然後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晴川縣人民醫院幹部特護病房。
張誠推開門一股濃鬱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但病房內卻絲毫不見病人的憔悴。
李廣德穿着一身寬鬆的病號服，半靠在床上正精神矍鑠地看着一份報紙。
他看起來紅光滿面完全不像一個重病之人。
病床邊的桌子上放着果籃和鮮花，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爲他檢查身體。
“書記，您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醫生恭敬地說道。
“行了，你先出去吧。”李廣德揮了揮手將報紙疊好放在一邊。
醫生點點頭路過張誠身邊時，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從外面帶上了門。
“小張主任，坐吧。”李廣德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
“李書記，您身體不適我本該早些來看望您的。”張誠拉開椅子坐下臉上掛着恰到好處的恭敬。
“呵呵，人老了不中用了。”李廣德擺了擺手，“倒是你年輕有爲後生可畏啊！”
“我聽說你把黃旗山留下的那幫人全都給收拾了？”
張誠謙遜地笑了笑：“談不上收拾只是按照姚書記的指示，做一些分內的工作罷了。”
“姚書記？”李廣德臉上的笑容不變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姚書記是個好同志有魄力有幹勁就是太年輕了點。”
“晴川縣這潭水深得很，她一個女娃娃又是從省城空降下來的怕是把握不住啊。”
張誠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李廣德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條斯理地削着皮。
“龔自成是條外來的惡狼，貪得無厭早就想把爪子伸進我們晴川。”
“黃旗山就是他安插進來的一條狗，可惜這條狗不聽話還想反咬主人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而我呢，是晴川縣本地的老虎在這裏守了幾十年了。”
李廣德削好蘋果切下一塊遞給張誠，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一只聰明的狐狸現在狼和虎鬥起來了，你說你這只狐狸，是該幫着狼咬死虎還是該幫着虎趕走狼呢？”
張誠接過蘋果卻沒有吃。
這是最後的試探也是最後的通牒。
昨晚那個“黃雀”，就是眼前這只笑面虎。
“李書記說笑了我不是狐狸我只是姚書記手底下的一杆槍。”張誠不卑不亢地回答，“姚書記指哪我就打哪。”
“不過書記您說得對晴川確實需要安定，不能讓一些外來的勢力，搞得地方上烏煙瘴氣。”
李廣德的眼睛眯了起來。
張誠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忠於姚晴的立場，又暗示了自己對“外來勢力”龔自成的反感。
“好一個指哪打哪！”李廣德突然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指個方向。”
他從枕頭下拿出一個信封丟給了張誠。
“這裏面的東西，應該能幫你把龔自成那條惡狼撕下一塊肉來。”
張誠打開信封裏面是一疊照片和一份文件。
照片的內容是龔自成和一個女人在酒店房間裏的親密照。
而那個女人赫然就是黃旗山的前妻高玉蘭！
文件則是一份詳細的銀行流水，記錄了高玉蘭名下一個海外賬戶在過去幾年裏陸續收到了來自東泰地產董事長陸仲明的大額轉賬。
張誠的心頭巨震。
他沒想到李廣德竟然連這種核心機密都掌握着。
“怎麼樣？這份禮物，還滿意嗎？”李廣德的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多謝書記提點。”張誠將信封收好，站起身，“書記您好好養病，我就不打擾了。”
“去吧。”李廣德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年輕人，好好幹晴川縣的未來是你們的。”
離開醫院，張誠坐在車裏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
李廣德這只老狐狸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他今天給出的這份“禮物”，既是示好也是警告。
他既能拿出龔自成的黑料自然也能拿出他張誠的。
張誠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將情況匯報給了姚晴。
“李廣德果然是老謀深算。”姚晴聽完後語氣也變得凝重，“他這是想借你的手，同時除掉龔自成和我。”
“他想讓你用這份材料去攻擊龔自成，一旦你這麼做了龔自成必然會瘋狂反撲，到時候無論結果如何，你和龔自成都會兩敗俱傷而他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順便再把我這個沒有了槍的指揮官給趕出晴川。”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張誠問道。
“將計就計。”姚晴冷聲道，“他不是想讓你當槍使嗎？那你就把這杆槍當好。”
“你立刻去一趟市紀委，找一個叫莊國龍的人他是我的姨夫。”
“你把李廣德給你的東西原封不動地交給他，告訴他這是晴川縣委書記李廣德同志實名舉報的。”
張誠的眼睛瞬間亮了。
好一招禍水東引乾坤大挪移！
讓李廣德和龔自成去狗咬狗，他們則可以趁機清理門戶坐山觀虎鬥！
“我明白了！”
東山市紀委大樓，張誠在莊國龍的辦公室裏，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市紀委三室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