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千萬面額的冥幣，最終輕飄飄地落在了那個名爲“鬼屠夫”的厲鬼手中。
它捧着那張薄薄的紙，就像是捧着整個世界。
“嘶——”
鬼屠夫貪婪地深吸一口氣。
只見那張紫金色的冥幣上，流轉出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金色煙霧，順着它的鼻腔鑽入體內。
原本它那幹癟、腐爛、滿是屍斑的軀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
它身上那些被鋼管砸出的凹痕瞬間復原，繚繞在周身的黑煞之氣，比之前濃鬱了整整一倍！
【叮！】 【恭喜宿主！雇傭成功！】 【獲得E級惡鬼“鬼屠夫”的絕對效忠！】 【備注：有錢能使鬼推磨，亦能使鬼爲你屠神！】
聽到腦海中的系統提示音，林澈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他伸出手，像是在逗弄自家養的一條惡犬，輕輕拍了拍鬼屠夫那顆滿是血污和肉屑的腦袋。
“以後，你就是我的1號員工。”
林澈的聲音平靜而淡漠，“跟着我，這種錢，管夠。”
聽到“管夠”兩個字，鬼屠夫那雙渾濁的死魚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熱光芒。
“吼——！！”
它發出一聲討好的低吼，巨大的身軀猛地一轉，直接擋在了林澈身前。
那一身恐怖的煞氣毫無保留地釋放而出，手中的半截斷骨被打磨成了鋒利的屠刀，刀尖直指周圍蠢蠢欲動的黑暗。
……
此時，造紙廠門口已經是人間地獄。
隨着血月的升起，不僅僅是這只鬼屠夫，越來越多的低級遊魂和怨靈從地底鑽了出來。
那些剛才還在看熱鬧的路人、還沒來得及跑掉的黑社會打手，此刻成了這些餓鬼眼中的饕餮盛宴。
“啊！！救命！別咬我！！” “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別過來……求求你們別過來！”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染紅了荒草地。
柳如煙此時早已沒了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女神模樣。
她那件昂貴的香奈兒高定套裙被撕得破爛不堪，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上面沾滿了污泥和不知道是誰的鮮血。
她的一只高跟鞋跑丟了，披頭散發，妝容花得像個小醜。
就在剛才，一只只有半截身子的怨靈差點抓住了她的腳踝。
她親眼看到那個平時對她獻殷勤的富二代備胎，被幾只小鬼活生生分食，腸子流了一地。
恐懼，徹底擊碎了她的理智。
就在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她看到了林澈。
看到了那個站在火光中，單手插兜，甚至還在悠閒點煙的男人。
在他身邊，那個恐怖至極的鬼屠夫像個最忠誠的保鏢一樣守衛着，方圓十米之內，沒有任何鬼怪敢靠近！
那是唯一的安全區！
那是唯一的生路！
“林澈！！”
柳如煙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朝着林澈沖了過去。
“救我！林澈！快讓你那只鬼救救我！！”
她哭喊着，想要沖進那個安全圈。
然而。
“吼！”
還沒等她靠近，鬼屠夫猛地轉身，那張血盆大口對着柳如煙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手中的屠刀高高舉起，帶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氣，狠狠劈下！
“啊！！”
柳如煙嚇得尖叫一聲，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那把屠刀懸在她頭頂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刀鋒上的黑血滴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滾燙而惡心。
“讓它住手！林澈！我是你未婚妻啊！”
柳如煙渾身顫抖，眼淚鼻涕橫流，對着林澈哭喊道，“我們還要結婚的！你不能見死不救！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
旁邊，幾個僥幸沒死的幸存者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像是看到了希望，紛紛朝着林澈這邊爬過來，一邊爬一邊道德綁架：
“林少！林老板！你有能力控制鬼，爲什麼不救我們？” “就是啊！大家都是人類，你怎麼能眼睜睜看着我們被吃掉？” “你還是不是人啊！快讓你的鬼把這些怪物趕走啊！”
聽着這些嘈雜的聲音，林澈微微皺眉。
他慢條斯理地從純銀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啪。”
那只價值不菲的Zippo打火機竄起一簇火苗，點燃了香煙。
林澈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在肺裏轉了一圈，然後緩緩吐出，形成一個完美的煙圈。
透過青灰色的煙霧，他那雙冰冷的眸子掃過地上那些醜態百出的人。
“救你們？”
林澈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憑什麼？”
三個字。
輕描淡寫，卻如重錘般砸在所有人胸口。
“剛才我在燒錢的時候，你們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林澈彈了彈煙灰，語氣平靜得讓人發毛，“說我是瘋子，是敗家子，是傻X。”
“怎麼？現在瘋子燒的紙，成了你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柳如煙愣住了。
她看着林澈那雙陌生的眼睛，那裏沒有了往日的愛慕和遷就，只有無盡的冷漠和厭惡。
“林澈……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柳如煙顧不得尊嚴，跪在地上，向着林澈爬了幾步，試圖去抓他的褲腳，“看在我們三年的感情份上，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我馬上跟你結婚！現在就結！”
“結婚？”
林澈後退半步，避開了柳如煙那雙沾滿泥垢的手。
他低頭看着這個曾經讓他視爲珍寶的女人。
現在的她，狼狽得像條狗。
“柳如煙，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林澈的聲音冷得掉渣，“在舊世界，你也許值個幾百萬彩禮。但在現在……”
他伸手入懷，隨手抓出一把冥幣。
那是面額最小的一百元冥幣。
“譁啦——”
林澈手一揚。
那一把冥幣如同雪花般，洋洋灑灑地落在了柳如煙的臉上、身上。
“在這個新世界，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林澈蹲下身，用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輕輕踩住了柳如煙想要去撿冥幣的手。
他俯視着她，眼神如刀：
“你的命，甚至不值這一百塊錢。”
“想活命？拿錢來換。沒有冥幣？那就去死好了。”
說完。
林澈站起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走。”
他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鬼屠夫立刻收起屠刀，恭敬地彎下腰，用那寬厚如鐵板的肩膀，爲林澈撞開了一條血路。
“不！林澈！別丟下我！！”
柳如煙絕望地嘶吼着。
她看着地上的那幾張一百元冥幣，那是林澈留給她的最後羞辱。
她想撿，卻發現周圍那些遊蕩的怨靈已經圍了上來。
“嘿嘿……活人……” “細皮嫩肉的娘們……一定很好吃……”
黑暗瞬間將她吞沒。
……
林澈走出了造紙廠。
外面的世界，已經徹底變了樣。
原本繁華的江城，此刻籠罩在一片血紅色的迷霧之中。
街道上到處都是側翻的車輛和燃燒的殘骸。
遠處的高樓大廈裏，不時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淒厲的慘叫。
百鬼夜行。
生靈塗炭。
路邊，停着林澈那輛特別定制的防彈勞斯萊斯幻影。
司機早就跑了，或者已經被吃了。
但這不重要。
“會開車嗎？”林澈看了一眼身後的鬼屠夫。
鬼屠夫愣了一下，隨後拼命點頭，哪怕它生前只是個殺豬的，但在金錢力量的加持下，它現在的智商正在飛速進化。
它笨拙地拉開後座的車門，那只巨大的鬼手小心翼翼，生怕弄髒了真皮座椅。
林澈坐進車內，隔絕了外面的血腥與寒冷。
車內的小冰箱裏，還有冰鎮好的香檳。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搖晃着酒杯，看着窗外不斷掠過的恐怖景象。
那些遊蕩在街頭的厲鬼，看到這輛散發着強大惡鬼氣息（鬼屠夫在開車）的豪車，紛紛驚恐地避讓。
在這個末日般的夜晚，林澈卻享受着帝王般的待遇。
“老板，去……去哪……”
前排駕駛座，鬼屠夫一邊握着方向盤，一邊結結巴巴地問道。它的身體太大，把駕駛座擠得滿滿當當，看起來有些滑稽。
林澈抿了一口香檳，目光投向了江城市的中心。
那裏，有一棟在血霧中若隱若現的黑色大樓。
那是江城最著名的凶宅——“陽光公寓”。
上一世，那裏盤踞着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紅衣厲鬼，號稱“鬼新娘”。
同時，那裏也是整個江城陰氣最重的地方，聚集了數以千計的孤魂野鬼。
對於普通人來說，那裏是絕對的禁區。
但對於現在的林澈來說。
那裏是最好的人才市場。
“去市中心。”
林澈放下酒杯，看着遠處那棟大樓，眼中閃爍着獵人看到獵物時的興奮光芒。
“只有你一個員工，還不夠排面。”
“我要去……招聘一支軍隊。”
勞斯萊斯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像是一頭黑色的幽靈，撞碎了沿途的幾只遊魂，朝着那無盡的黑暗深處疾馳而去。
而在它身後。
是已經淪爲廢墟的造紙廠，以及那些還在絕望哀嚎的舊時代亡魂。
林澈沒有回頭。
因爲屬於他的神豪時代，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