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管局出來,天色已經黑了。
魏敬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今天太晚了,爺爺該休息了,明天帶你去老宅拜訪他老人家。”
“好。”
夏煙親切地挽着宋珍珠的手臂上車:“別墅已經打掃幹淨了,你隨時可以入住。”
她原本想留宋珍珠在魏公館住,可在車上聽說她在養父母家過得那麼慘,現在回到自己的家裏,就讓她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一些吧。
最重要的是,增進感情,才好提秦家的婚事。
車子駛進別墅區,穿過聯排別墅,駛進一棟獨棟別墅裏。
夏煙挽着宋珍珠的手臂走進屋裏,正要在玄關處換鞋,魏羽晨的抱怨聲從樓上傳來。
“有了親生女兒就不要我跟瑩瑩了嗎?快八點了才回來,想餓死我們嗎?”
魏羽晨洗了澡,換了一身灰色家居服,亞麻灰的碎發隨意垂落,帶着幾分少年氣,耳朵上的黑鑽耳釘,給他添了幾分狂野不羈。
魏羽晨家世好,有演技,是圈裏出了名的壞脾氣,他也有這個資本。
可狂也得看在誰面前狂!
魏敬軒沉聲道:“家裏是缺吃的還是缺喝的,你不能吃點墊墊肚子?你在劇組裏,連軸拍一天一夜的戲,滴水未進也沒見你餓死。”
魏羽晨再狂也不敢挑釁老子,撇了撇嘴,囂張氣焰偃旗息鼓。
他不情願地走下樓:“我無所謂,可瑩瑩有胃病,她不能吃生冷硬的食物,你們忘了,也不關心了嗎?”
魏瑩從房間裏出來,唇色有些蒼白:“哥哥,今天珍珠回家,是個開心的日子,不要因爲我這個外人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說到外人兩個字的時候,魏瑩的口吻有些艱澀。
她看了一眼夏煙和宋珍珠挽在一起的手臂,落寞地垂下眼簾。
她的話讓夏煙心疼極了,她毫不猶豫地放開宋珍珠,走過去把魏瑩攬進懷裏:“胡說八道什麼呢,珍珠回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你也不是外人,你仍然是爸爸媽媽引以爲傲的女兒。”
魏瑩怔了怔,抬起淚眼汪汪的眸子:“媽媽什麼意思,不會趕我出去嗎?”
夏煙溫柔地擦拭掉魏瑩的淚水:“當然不會,珍珠跟媽媽說,你的爺爺奶奶和媽媽都已經去世,爸爸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既然如此,還不如留在家裏,繼續陪着爸爸媽媽。”
夏煙聽說宋家的情況之後,反而鬆了一口氣。
魏瑩是她一手養大的女兒,她還真舍不得把她送回宋家。
魏瑩破涕爲笑,開心地抱着夏煙:“真好,我以後還是媽媽的女兒,只是……”
她想到什麼,猶豫地看向宋珍珠:“珍珠能接受我的存在嗎?”
夏煙愣住,她忘記問珍珠的意見了。
宋珍珠在宋家遭受的苦難都是魏瑩的親生母親帶來的。
宋母生產前夕查出了癌症晚期,她太了解婆家的秉性,怕親生女兒生下來之後吃苦,便動了偷換孩子的心思。
如果不是魏瑩的母親,宋珍珠會被父母捧在手掌心,在哥哥的寵愛裏長大,而不是像一棵雜草一樣在凜冽的寒風中,艱難求生存。
她應該是恨魏瑩的。
可魏瑩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她不忍心送她回原生家庭吃苦。
“珍珠,當初調換你們的人是宋母,她已經得到應有的報應了,但瑩瑩是無辜的,而且她很乖很善良,一定能和你成爲很好的姐妹,所以你能不能和諧相處呢?”
宋珍珠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所以她們上演的母女情深,並未在她心裏掀起很大的波瀾。
“這裏不是我的家,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她的房子在隔壁。
魏敬軒不贊同地說:“珍珠,你是我的女兒,這裏就是你的家!”
宋珍珠聳了聳肩膀,沒有跟他爭執沒有意義的事情。
夏煙也知道,把魏瑩留在家裏,對宋珍珠不公平,她回房間拿來兩套珠寶。
一套是宋珍珠開口要的粉鑽,還有一套是正陽綠翡翠首飾。
宋珍珠眼睛驟然一亮。
她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套翡翠首飾。
翡翠的顏色鮮豔濃鬱,質地溫潤細膩,透着帝王一般尊貴的氣場。
她雖然是外行人,卻看得出來,這套翡翠的價值遠超於粉鑽。
宋珍珠眸子亮晶晶地問:“這套帝王綠也是送給我的嗎?”
夏煙見女兒臉上有了笑容,懸着的心終於落下,她笑着說:“這套珠寶是魏家的傳家寶,我和你爸爸結婚的時候,你奶奶親手交給我的,現在媽媽交給你。”
宋珍珠也不推諉,直接收下了:“謝謝媽媽。”
魏羽晨見宋珍珠識時務,也拿出了禮物。
是一把車鑰匙。
雖然不如傅璟送給她的那輛跑車,但也湊合能開。
“謝謝哥哥。”
魏羽晨拽着臉:“不用謝,你跟瑩瑩好好相處,我會一視同仁的。”
他本不想送宋珍珠一輛跑車,她一個農村長大的姑娘,每天呆在養殖場裏,估計都沒時間考駕照,送給她也是浪費。
但前段時間,魏瑩過生日,他送了她一輛跑車,爸爸讓他不要厚此薄彼。
宋珍珠看出了魏羽晨的不情願。
那又如何?
禮物已經到她的手裏了。
既然魏瑩的存在能激發出他們的愧疚,那就勉爲其難地讓她再礙眼一段時間吧。
她又不會跟錢過不去。
魏敬軒說:“你大哥去國外處理事務,暫時回不來,等他回來了給你補見面禮。”
“好。”
宋珍珠跟魏敬軒去了餐廳。
魏瑩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深處閃爍着嫉妒的火苗,垂在身體一側的手攥成了拳頭。
那兩套價值連城的首飾,本該是送給她的。
既然魏家千金的身份送給了她,爲什麼要收回去,爲什麼要讓她遭受這樣的落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