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林婉清癱坐在地上，那雙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此刻紅腫不堪，指甲縫裏全是還沒洗淨的黑褐色血垢。
五十分鍾。
她用了整整五十分鍾，才強忍着嘔吐的欲望，將那兩具面目全非的喪屍屍體拖到了走廊上，又用抹布將地板上的血跡、腦漿、紅酒和橄欖油的混合物擦拭幹淨。
現在的302宿舍，除了空氣中還殘留着一股怪異的腥甜味之外，看起來竟然比末世前還要整潔幾分。
但林婉清自己卻髒得不像樣。
名貴的JK制服已經被扯得破破爛爛，春光乍泄，身上更是粘糊糊的，紅酒幹涸後的糖分讓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加上汗水和油漬，那種難受的感覺簡直讓人想把皮扒下來。
“擦完了？”
吳天坐在椅子上，手裏把玩着那把被他命名爲“雪走”的唐刀，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林婉清。
“嗯……擦完了。”
林婉清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聲音細若蚊蠅。
此時的她，哪裏還有半點A大校花的驕傲，活脫脫就是一個剛受完刑的囚犯。
“身上味兒太沖了。”
吳天皺了皺眉，往後仰了仰身子，似乎有些嫌棄，“以後離我兩米遠，沒我的允許，不準靠近。”
林婉清咬着嘴唇，眼眶泛紅，卻不敢反駁。
她現在又渴又餓。
自從昨天被困在洗衣機裏，她就滴水未進。
剛才又經歷了那麼劇烈的體力消耗，此時胃裏像是有火在燒，喉嚨更是幹得冒煙。
“咕嚕……”
肚子再次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在這安靜的房間裏格外響亮。
林婉清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吳天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隨手一揮，像是在變魔術一樣，面前的桌子上憑空出現了一個精致的便攜式卡式爐，一罐瓦斯，以及……
一塊足有臉盆大小、雪花紋理如同藝術品般的頂級和牛牛排。
那紅白相間的大理石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林婉清的眼睛瞬間直了。
這是……M12級的澳洲和牛？
她以前在米其林三星餐廳吃過，這一小塊就要幾千塊，而吳天拿出來的這一塊，起碼有兩斤重！
“滋——”
吳天點燃卡式爐，放上平底鍋。
沒有放油。
因爲和牛本身的油脂已經足夠豐富。
當牛排接觸到滾燙鍋底的那一瞬間，美妙的“滋啦”聲驟然響起。
緊接着，一股霸道至極的油脂焦香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甚至蓋過了那股喪屍的腐臭味。
太香了！
這是脂肪與蛋白質在高溫下發生美拉德反應的極致誘惑！
林婉清的喉嚨瘋狂滾動，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她死死盯着鍋裏的牛排，看着它從鮮紅變成誘人的焦褐色，看着那金黃的油脂滋滋冒泡……
這簡直是酷刑！
吳天拿着一把銀質的餐刀，慢條斯理地翻了個面。
“七分熟，剛剛好。”
他自言自語道，然後切下一小塊，放進嘴裏。
“嗯……”
吳天閉上眼睛，一臉享受，“入口即化，奶香味十足，不愧是系統出品的頂級貨色。”
角落裏的林婉清再也忍不住了。
她像是一條聞到肉味的流浪狗，膝行着往前挪了兩步，聲音顫抖地哀求道：
“吳……吳天……能不能……給我吃一口？”
“就一口……求求你了……”
哪怕是平時爲了保持身材絕不碰高熱量食物的她，此刻也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吳天睜開眼，看着爬到桌邊的林婉清。
她仰着頭，那張原本精致的臉上滿是污垢，眼神裏只有對食物的原始渴望。
“想吃？”
吳天切下一塊還帶着血水的牛肉，用刀尖插着，在林婉清面前晃了晃。
肉香撲鼻。
林婉清拼命點頭，目光隨着牛肉移動，本能地張開了嘴。
然而。
就在她以爲吳天會喂給她的時候。
吳天的手突然停住了。
他眉頭微皺，似乎品嚐出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嘖，火候好像大了一點，肉質變老了。”
“口感太差，像是在嚼木渣。”
吳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和厭惡，“垃圾。”
下一秒。
他在林婉清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端起那還有一大半沒吃完的頂級和牛，直接走到了陽台邊。
“既然是垃圾，那就應該待在垃圾桶裏。”
“不！！！”
林婉清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比剛才面對喪屍時還要絕望的聲音。
“別扔！我不嫌棄！給我吃！吳天！求你了給我吃啊！！”
她撲過去想要搶救。
但已經晚了。
吳天手腕一翻。
“啪嗒。”
那塊價值連城、香氣四溢的M12和牛，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直直地墜向了樓下喪屍密布的操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林婉清趴在欄杆上，眼睜睜看着那無比渴望的牛肉，落入了一群早已飢渴難耐的喪屍群中。
“吼——！！！”
原本在樓下漫無目的遊蕩的喪屍們，瞬間炸鍋了。
頂級和牛那濃鬱的血腥味和肉香，對於這些只有吞噬本能的怪物來說，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美味。
幾十只喪屍嘶吼着撲了上去，爲了爭搶那塊肉，甚至開始互相撕咬、踩踏。
場面瞬間混亂不堪。
“你……你這個瘋子……浪費！太浪費了……”
林婉清癱軟在地上，看着吳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那可是食物啊……那麼好的肉……你就這麼喂了喪屍……”
她的心在滴血，胃在抽搐，整個人因爲巨大的心理落差而幾近崩潰。
吳天卻根本沒理會她的崩潰。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腦海中那悅耳的提示音上。
【叮！】
【檢測到宿主在末世極端飢荒環境下，丟棄頂級食材M12澳洲和牛！】
【該行爲極度奢侈！極度浪費！人神共憤！】
【敗家指數：五顆星！】
【恭喜宿主觸發暴擊獎勵！】
【獲得武器：沙漠之鷹·黃金典藏版（無限子彈/自帶消音器）！】
【獲得物資：戰術口糧×10箱，純淨水×10箱。】
爽！
吳天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一塊牛排，換一把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
這生意簡直賺翻了！
這就是系統的核心邏輯——在正常人看來是敗家，但在系統判定裏，只要能在別人面前制造出巨大的心理反差和物資浪費，獎勵就會呈幾何倍數增長！
林婉清剛才那崩潰絕望的表情，顯然給這次“敗家行爲”加了不少分。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吳天心情大好，手掌一翻，一把通體鎏金、槍身雕刻着繁復花紋的重型手槍出現在手中。
沉甸甸的質感，冰冷的金屬觸感。
沙漠之鷹，手槍之王。
而在末世，無限子彈屬性更是讓它成爲了真正的神去。
“這叫浪費嗎？”
吳天熟練地拉動套筒，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他指了指樓下聚集得越來越多的喪屍。
“這叫誘餌。”
“如果不把它們聚在一起，我怎麼刷怪升級？”
林婉清愣住了。
刷怪？升級？
他在說什麼？
這可是活生生的末世啊！
難道在他的眼裏，現在是在玩遊戲嗎？太荒誕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吳天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黃金沙鷹，雙手持槍，瞄準了樓下喪屍群中最密集的地方。
“噗！”
消音器讓槍聲變得極其沉悶，只有輕微的氣流聲。
樓下，一只正在搶奪牛肉殘渣的喪屍，腦袋瞬間像西瓜一樣炸開。
【擊殺普通喪屍，積分+1。】
“噗！噗！噗！”
吳天連連扣動扳機。
強大的後坐力在他三倍常人的身體素質面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就站在三樓的陽台上，居高臨下，像是在打靶場玩遊戲一樣，對着下面的喪屍進行點名。
那些喪屍只顧着搶肉，根本沒有意識到死神在頭頂收割。
一只接一只倒下。
黑血染紅了草地。
林婉清呆呆地看着這一幕。
吳天的側臉冷峻而專注，每一次開槍都伴隨着一只怪物的死亡。
那種掌控生死的強大氣場，讓她感到窒息，卻又有着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在這個秩序崩塌的世界裏。
這種力量，就是唯一的真理。
“咔嚓。”
幾分鍾後，樓下那一小群喪屍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大概有二十幾只。
吳天吹了吹槍口並不存在的硝煙，滿意地收起槍。
“還行，我在刺激戰場裏練的槍法沒生疏。”
他轉身看向林婉清。
後者正縮在角落裏，用一種敬畏、恐懼又帶着一絲討好的眼神看着他。
“哦！差點忘了，我的乖乖女仆，你這是餓了？”
吳天突然問道。
林婉清下意識地點頭，肚子也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想吃東西，可以。”
吳天從空間裏拿出了一包……壓縮餅幹。
而且是那種最硬、最難吃的軍用壓縮餅幹。
他隨手扔在地上，就像是在喂狗。
“把這個吃了。”
“記住，在我這裏，沒有不勞而獲。”
“那塊牛排，你不配吃。”
“等你什麼時候能拿着刀，親手殺一只喪屍，我也許會考慮賞你根有肉的骨頭。”
林婉清看着地上的壓縮餅幹。
如果是以前，這種像是磚頭一樣的食物，她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現在，她如獲至寶。
她顫抖着抓起餅幹，連包裝袋都撕不開，只能用牙齒拼命去咬。
“謝謝……謝謝主人……”
她含糊不清地說道，眼淚混着灰塵流進嘴裏，苦澀無比。
但她知道，自己總算是能活下來了。
……
夜幕降臨。
整個校園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只有偶爾傳來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302宿舍裏。
吳天坐在搬空的桌子上，借着窗外的月光，整理着今天的收獲。
林婉清蜷縮在陽台的角落裏睡着了，懷裏還緊緊抱着半塊沒吃完的壓縮餅幹。
“無限子彈的沙鷹，雪走唐刀，加上滿倉庫的物資。”
“呼呼！雖然系統來得晚了點，但我的末世開局還算完美。”
吳天心中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
按網絡上那些傻逼作者們寫的末世小說裏的慣例，學校這種人口密集的地方，喪屍數量太多，遲早會誕生出更恐怖的變異體。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然後離開這裏，去建立屬於自己的基地。
就在這時。
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
吳天拿起來一看。
信號竟然恢復了兩格。
微信群的消息提示音像是炸了一樣，瞬間彈出了99+。
全是班級群的消息。
吳天饒有興致地點開。
【班長趙偉：@所有人大家都還好嗎？還在寢室活着的扣個1！我們需要統計人數！】
【李強：111，媽的嚇死我了，還好我門堵得快！】
【王小美：嗚嗚嗚，我在廁所裏，外面全是怪物，誰來救救我……】
【陳瑤（前女友）：@吳天吳天！我知道你沒死！我剛才看到你在陽台放槍了！你有槍對不對？！快來女寢救我！我是你女朋友啊！】
吳天看着陳瑤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女朋友？
末世爆發前一天，這個女人還在爲了一個名牌包跟富二代曖昧不清，把他當備胎吊着。
現在想起是他女朋友了？
他手指輕點，直接在群裏發了一條語音。
這還是自從喪屍爆發以來，他在群裏說的第一句話。
聲音慵懶，帶着一絲戲謔：
“救你？”
“不好意思啊，我在陽台看風景呢。”
“順便問一句，剛才那塊喂喪屍的和牛我沒有烤好，你們覺得幾分熟的和牛比較好吃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
群裏瞬間炸了。
剛才很多人都看到了302陽台上扔下牛排的那一幕，原本以爲是眼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趙偉：吳天！你瘋了嗎？！你有食物竟然喂喪屍？！你知道還有多少同學在挨餓嗎？！】
【陳瑤：吳天你混蛋！你有牛肉不給我吃？！你是不是人？！】
【路人甲：臥槽，大佬！還有吃的嗎？求施舍！】
看着群裏那些跳腳的道德衛士和乞討者。
吳天笑得很開心。
他從空間裏拿出了一瓶82年的拉菲，還有一只高腳杯。
然後打開了群視頻通話。
“想吃啊？”
視頻接通，吳天那張帥氣卻欠揍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他晃了晃酒杯裏猩紅的液體，背景是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宿舍，以及角落裏那個，雖然髒兮兮但依然能看出絕美輪廓的校花林婉清，就像是被囚禁的女奴一樣躺在地上。
“可惜，我的規矩是……”
“寧予喪屍，不予聖母。”
“譁啦——”
他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將那一杯價值不菲的紅酒，緩緩倒在了地板上。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不過，這酒用來拖地，應該能殺菌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