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舟不覺雙腿交疊,遮住那有些尷尬的反應。
謝玄舟看了眼薛茵,見她低着頭,眼眶還紅着,並未看自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審視起她來,他怎會這麼輕易就對她產生反應?
平心而論,她的確是美人。但京城裏美女如雲,謝玄舟從未對誰如此。
他不禁有些煩躁,早知如此,今日不該多管閒事救她。
今日長風來告訴他時,他也不知爲何,便決定救她。他當時只想着,他已經幫過她兩次,好人做到底。
可轉念又想,像她這麼柔弱的女子,落在寧王手裏,只怕沒命活。
罷了,不過是做了件善事。
接下來的一路,薛茵都沒敢再說一句話,生怕惹太子不悅,就小命不保。
馬車一路行進,直到進了城,停在陸府門前。
薛茵小心翼翼從謝玄舟身邊走過,生怕碰到他,她下了馬車,才弱聲道了句謝:“今日多謝殿下。”
她說罷,轉身離開。
謝玄舟命車夫回宮,正欲離開時,見另一輛馬車駛來,停在了陸家門外。
正是周氏的馬車。
她今日自覺解決了薛茵這個累贅,心情大好。料想寧王見了薛茵,定然愛不釋手,恨不能立刻把她帶回府中享用,所以薛茵今日定是回不來了。
她日後都不會再回到陸家了。
不僅如此,還能借薛茵搭上寧王的船,討得寧王的好處。
簡直妙極了,周氏都想誇自己一句聰明。
因着心情好,故而周氏回城之後沒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金玉閣,挑了幾套好看的頭面。
所以也就耽擱了些時辰,正與回來的薛茵在門口遇上。
薛茵看見舅母的馬車停下,乖順地上前打招呼:“舅母。”
周氏聽得這一句,嚇得一跳:“你……你怎麼在這裏?”
她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寧王那兒嗎?怎麼會出現在陸家門口?
謝玄舟聽見了周氏這句話,抬手讓馬車停下。
果真是這陸夫人故意將她留在了靈源寺,她一個弱女子,從城郊如何回來?這陸夫人心腸還真是歹毒。
薛茵也聽得出來,她垂下腦袋:“我……”
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太子殿下送她回來的事應當不能說,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可不想和她有什麼牽扯。
周氏急道:“你不是應該在寧王那兒嗎?你怎麼回來的?”
周氏話音落地,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急忙改口:“你……你走回來的?”
薛茵搖了搖頭:“正巧遇上了一位好心人,他捎了我一程。”
薛茵也有些疑惑舅母爲何知道她今日遇上了寧王的事?但還未往更深處想。
謝玄舟卻立刻就猜到了什麼,這位陸夫人見到薛茵回來,第一時間是驚訝,仿佛已經假定薛茵今日會被寧王帶走的事實。如此篤定的態度,只能說明一件事,恐怕這一切都是陸夫人計劃好的。
謝玄舟眸光定定看向薛茵,她似乎還未發現這件事。
真是笨得可以。
謝玄舟再次萌生出想幫她的想法,可想到她先前所說的,請求他不要將此事告訴陸侍郎的話,又打消了念頭。
罷了,左右是她自己的事,與自己何幹。
謝玄舟再次讓車夫啓程,待回到宮中,謝玄舟問起長風那個宮女查得如何。
長風道:“回殿下,尚未找到對得上的人。”
他已經查過那日所有可疑的宮女,並未有人肩頭有梅花胎記。
“倒是殿下被下藥之事,屬下查到了一些眉目。”長風咳嗽一聲,任誰也想不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竟是這樣。
謝玄舟睨他一眼:“說。”
長風垂下頭,說出了一個讓謝玄舟皺眉的名字:“是昭寧公主。”
謝玄舟:“昭寧?她爲何給孤下藥?”
昭寧公主乃是謝玄舟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與他感情尚算可以,只是一向害怕他。
長風又咳嗽一聲,道:“是……當日昭寧公主邀請了裴大人來宮中講學,意圖給裴大人下藥,強取豪奪。結果不知爲何,那杯下了藥的茶水,竟送到了殿下手上。”
你說這事兒鬧的……誰能想到呢?
謝玄舟聽完,眉頭擰成一團,面色凝重:“把昭寧叫來見我。”
長風應下,很快命人去請了昭寧公主過來。
昭寧公主耷拉着腦袋,心情並不好,她上一次鼓起勇氣打算對裴郎強取豪奪,結果不知爲何,沒有成功,反而被裴郎知曉了,裴郎大罵她不知廉恥,而後惱怒而去。
她苦苦追求裴郎這麼久,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
“皇兄,聽說你找我。”昭寧公主聲音沮喪。
謝玄舟一聲冷笑,斥道:“昭寧,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都學會給人下藥強取豪奪了。”
昭寧被他的話驚得瞪大雙眼,皇兄怎麼知道的這事……
謝玄舟眸色凝重:“罰你禁足三月,每日抄靜心經一百遍。”
她可真是自己的好妹妹,把他害慘了。
昭寧癟嘴:“皇兄!就算我做了錯事,你也不能罰這麼狠吧!”
謝玄舟道:“你再多說一句,便多加一個月。”
昭寧鼓起腮幫子,還想說什麼,可又不敢。從小到大,她最怕皇兄了,父皇母後只要她撒撒嬌就會饒她,但皇兄從來不會。
算了,罰就罰吧,反正裴郎也不會再理她了。她還不如待在自己宮裏不出去呢。
“我走了。”昭寧公主又耷拉着腦袋從東宮離開。
謝玄舟坐在檀木圈椅上,按了按突突跳的眉心。
這件事竟然是昭寧做的,是意外,那他先前以爲的是宮女所爲的猜測就不再成立了。
那個與他春風一度的宮女,在此時竟也成了受害者。
謝玄舟本想殺了她,現在卻得改變思路,恐怕找到人,得許她一個位份了。
謝玄舟腦中想的分明是那個宮女,不知爲何,腦海中浮現的身影,卻漸漸與今日那個嬌弱的女子重疊。
她的臉紅彤彤的,哭起來的時候眼睛也紅紅的,她的腰他一手便可以掌握住,她的身體那樣柔軟,甚至連她身上的清甜香氣也如在鼻尖。
謝玄舟又有些氣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