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市郊一片破敗的工業區。
空氣裏彌漫着鐵鏽和塵土混合的味道。
林凡根據房東給的地址，找到了那個掛着“出租”牌子的巨大倉庫。
一個叼着煙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卷簾門上，眯着眼打量他。
男人上下掃視着林凡，一身普通的T恤，腳上一雙看不出牌子的運動鞋。
“你就是打電話要租倉庫的？”
男人的腔調裏帶着一絲懷疑。
“是我。”
林凡點頭。
“小夥子，我這倉庫可不小，你一個人租來做什麼？”
房東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
“做電商，需要個倉庫存貨。”
林凡給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理由。
“電商？”
房東的懷疑更重了。
“你這年紀，看着像個學生，倒騰什麼電商能用上這麼大的地方？”
他伸手指了指身後那幾乎有半個籃球場大的空間。
“租金可不便宜，一個月一萬，押一付三。”
林凡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平靜地問。
“能進去看看嗎？”
房東頓了一下，拉開了旁邊一扇小鐵門。
“進來吧。”
倉庫內部空曠，只有幾根承重的柱子。
高高的穹頂上，幾縷陽光從蒙塵的玻璃窗裏透進來，照出空氣中飛舞的無數塵埃。
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角落裏堆着一些廢棄的木板和包裝垃圾。
一股長久未通風的黴味撲面而來。
“怎麼樣？地方夠大，大貨車直接能開進來。”
房東拍了拍身邊的柱子，震起一片灰。
“合同怎麼籤？”
林凡問。
房東愣住了，他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還沒來得及講。
這年輕人連價都不還？
“你不還價？”
“租期我想籤得靈活一點，先籤三個月，後續可以隨時續租。”
林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三個月？”
房東的戒心又提了起來。
“哪有做生意只租三個月的？你到底想幹嘛？”
“我說了，租金不是問題。”
林凡打斷他。
“我可以預付一年。”
電話裏說過一次，但當面說出來，分量完全不同。
房東的表情凝固了。
一年就是十二萬。
“你說真的？”
“現在就可以籤合同，轉賬。”
林凡拿出手機，準備點開銀行APP。
“哎哎哎，小兄弟，別急，別急。”
房東臉上的懷疑瞬間被熱切取代。
他搓着手，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一年的話，價格好商量，一個月給你算九千！不不，八千五！”
“就按一萬算。”
林凡不想在這些小錢上浪費時間。
“我只有一個要求，合同籤短期，三個月一籤。到期我優先續租，只要我用，這倉庫不能給別人。”
用一年的錢，買三個月的靈活。
房東腦子飛速轉動。
錢已經到手，就算這小子三個月後跑了，自己也淨賺九個月的租金。
穩賺不賠。
“行！沒問題！就按你說的辦！”
他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裏掏出早就打印好的租賃合同和筆。
“我這人做事最講究了，來，咱們把合同籤了。”
林凡接過合同，快速瀏覽了一遍，確認是標準的租賃合同後，直接在末尾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當着房東的面，操作手機銀行，十二萬的租金，外加兩萬的押金，直接轉了過去。
收到銀行到賬短信提示音的那一刻，房東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他將一把沉甸甸的鑰匙塞到林凡手裏。
“這倉庫以後就是你的了，隨時可以用，水電都通着呢。”
林凡收下鑰匙。
“我馬上會有一批貨運過來。”
“沒問題沒問題，需要我幫忙嗎？”
房東殷勤地問。
“不需要。”
林凡轉身，走出了倉庫。
房東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機上的到賬信息，美滋滋地點上了第二根煙。
管他學生要幹嘛，有錢就是大爺。
……
林凡打車直奔全市最大的農產品批發市場。
下午時分，市場裏人聲鼎沸，拖車的輪子在水泥地上摩擦，工人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各種蔬菜、水果、肉類混合的氣味充斥在溼熱的空氣裏。
林凡徑直穿過這些區域，來到最深處的糧油區。
他走進一家規模最大的店鋪。
一個挺着肚腩，穿着Polo衫的老板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機，對進來的客人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老板，買東西。”
林凡開口。
“要什麼自己看，牆上有價目表。”
老板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大米，五十袋。”
老板玩手機的動作停住了。
他抬起頭，看了林凡一眼。
“面粉，五十袋。”
“食用油，二十箱。”
“鹽，十箱。”
林凡繼續報出清單，每一樣都是驚人的數量。
老板終於放下了手機，站了起來。
他狐疑地打量着林凡，像是在看一個來搗亂的精神病。
“小兄弟，你開玩笑呢？”
“要這麼多？錢夠嗎？別在這裏瞎搗亂，我忙着呢。”
他的話語裏充滿了輕蔑。
林凡沒有與他爭辯。
他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機，點開銀行APP，將那個顯示着七位數餘額的界面，放到了老板面前。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老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長串數字，呼吸都停滯了半秒。
他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開單。”
林凡收回手機。
“送貨地址我發給你。”
老板臉上的表情瞬間融化，堆砌起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
“哎喲！原來是林老板！您看我這有眼不識泰山！”
他手忙腳亂地從櫃台下摸出一包好煙，遞了過去。
“林老板，您請坐，請坐！我馬上給您安排！”
林凡沒有接煙，也沒有坐。
他只是把一個早就記下的地址發了過去，然後轉身走向下一家店鋪。
“礦泉水、壓縮餅幹、各種肉類罐頭……”
“維生素片、感冒藥、抗生素、止血帶、紗布、碘伏……”
“手搖發電機、大功率手電筒、電池、保溫毯……”
“撬棍、消防斧、多功能工兵鏟……”
整個下午，林凡如同一個精準的機器，在批發市場裏穿梭。
他的采購清單龐大而詭異，從食物到藥品，再到生存工具，無所不包。
每一個被他光顧的老板，都經歷了從懷疑、輕視到震驚、諂媚的完整過程。
金錢，是最有效的通行證。
傍晚，工業區，倉庫。
第一輛滿載着大米和面粉的貨車停在了卷簾門前。
林凡在路邊找了幾個臨時的裝卸工。
“把東西卸下來，按分類碼放整齊，留出通道。”
他言簡意賅地吩咐。
工人們看着一袋袋沉重的糧食，開始幹活。
“嘿，這小老板可以啊，年紀輕輕，搞這麼大陣仗。”
一個工人邊扛着米袋邊跟同伴嘀咕。
“是啊，買這麼多米和面，這是要開個大食堂？”
“誰知道呢，有錢人的想法搞不懂。”
很快，第二輛車、第三輛車接連抵達。
礦泉水、罐頭、成箱的藥品……
工人們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困惑。
“這買的都是啥啊，又是吃的又是藥，還有斧頭和鐵鍬……”
“怪人一個。”
一個年輕工人小聲說了一句。
林凡恰好從他身邊走過，腳步未停，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那個工人瞬間閉上了嘴，後背竄起一股涼意，埋頭拼命幹活。
林凡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場，明明只是一個學生模樣，卻讓人不敢直視。
夜幕降臨。
所有的貨物都已經卸載完畢。
巨大的倉庫被堆起了一座座小山。
大米、面粉、瓶裝水、罐頭食品、藥品、工具……所有物資都按照林凡的要求，分門別類，堆放得整整齊齊，像是在等待檢閱的士兵。
支付完所有工人的工錢，林凡將他們打發走。
巨大的卷簾門緩緩落下，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
倉庫裏只剩下林凡一個人。
他站在堆積如山的物資中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灰塵與食物包裝味道的空氣。
這只是一個開始。
連末世儲備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他拿出手機，習慣性地點開新聞軟件。
一條剛剛推送的頭條新聞，彈了出來。
【中央氣象台發布最高等級寒潮預警，未來72小時，我國北方多地將遭遇歷史罕見強降溫，局部地區降溫幅度可達20℃以上。】
林凡看着那行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來了。
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一個星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