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一半蜷的手指被握着,衛衣溼踏踏的寬大袖口折疊露出被燙傷的小臂。
橙明走廊的燈光下,半掌能完全圈住的白皙小臂紅腫一片,冒出乳白色的水泡觸目揪心。
沈唯一體質偏瘦,胳膊上沒有二兩肉,冷白調的皮膚細嫩敏感,盡管不算嚴重的燙傷創口也顯得慘烈可怖。
纖細腕骨青脈盤桓的曲線清晰,陸昭宇虎口位置輕易卡住細腕,另只手指腹摩挲着傷口周遭的皮膚,力量稍稍一重就烙下紅痕。
陸昭宇眉心微蹙,繃緊的唇角有向下延伸的趨向,凜冽的眼,醞釀着某種深寒。
廊道內的氣壓陡轉直下,再次零界到冰點,世界降低了音量,男人低深的呼吸沉重,指尖卻是溫柔的撫摸。
走廊裏懸掛的風景壁畫,是符合九龍閣古風韻味的小園田間稻穗,宮廷若景的花園,小河淌水的清幽雅致,光影照亮的角度計算過的恰當好處,盤活了優景,但與之割裂的現實截然相反。
混亂,沖突,氣氛僵持不下,倒也不如說所有人都在等待陸昭宇說話。
但沈唯一不在意,他也才看清小臂後側傷口的狀況,用了力氣也撼動不了男人施加的力量,只無奈抿唇,“我沒事。”
陸昭宇沒說話只抬眸朝後瞥了眼,身後的保鏢像得到信號,從外側繞道往外離開。
接着沈唯一被陸昭宇半抱半拖着去了洗手間,派人將沈恩送回了包間。
至於經理,旁觀工作人員,和倒黴的服務員大概再難在九樓閣待下去。
洗水台前的位置不變,但門卻被人鎖上,人也變成了陸昭宇扶着沈唯一的腰,握着小臂轉了半圈, 將燙傷對着水龍頭沖水。
陸昭宇黑衫長袖被擼到肘彎往上,結實的手臂黛青色的筋脈曲折微彎,與沈唯一的纖瘦對比強烈。他輕扶着小臂慢慢挪,水流由小漸大。
水流淌聲譁譁,傷口觸碰冰冷的蟄痛酥麻惹得沈唯一手指不住的緊縮,發顫,緊抿的唇縫裏掩不住悶聲的低哼。
水流嗒嗒清叮,陸昭宇拂過創口的動作放得很輕,“疼嗎?”
沈唯一另只手扶抓着水台邊緣的指尖半握,衣袖也被台面下的水漬暈溼。脊背後緊貼着男人胸腹,肩窩歪着一顆頭。
陸昭宇彎着腰,說話時呼吸若有似無地撩過耳畔,但沈唯一滿腦子只剩下傷口的疼。
他拒絕過,但陸昭宇不聽。沈唯一是被陸昭宇強制帶着來的洗手間。
男人戾氣暴露的一句,“想等傷口爛了,壞了,留疤了才吭聲麼?”沈唯一就說不出話了。
他不想惹怒陸昭宇,沒好處。
冷水沖淡了燙傷殘存的餘熱,慢慢消弭減輕着痛,沈唯一牙關鬆懈,漏出半個音節,“疼...”
聲音低到不能更低,陸昭宇聽見了,也瞧見鏡子裏沈唯一眼尾的微微溼紅。
心跳萎靡停拍,憋着的火一下熄滅。他氣沈唯一的沉默,隱忍。
如果沒有及時發現,沈唯一一定會忍着,傷一定會留疤。他不會向形同虛設的父親和後媽多說一個字,更不會怪一個稚嫩的孩子。
委屈只會打碎咽進肚子,劃破五髒六肺,疼也只自己強忍。
“沈唯一,記住了嗎?疼要說出來。”陸昭宇托住沈唯一的下巴輕輕揉捏,指腹捻去眼尾滑落的晶瑩。
“不要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傷,再有下一次,我會派人跟着你,隨時隨地匯報去了哪裏,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我統統都會知道。”
小臂腫起的紅痕持續沖刷很快見效果,紅斑淡成了粉。
陸昭宇關掉水龍頭,掌心按着沈唯一腰胯,將人翻過身來壓靠在洗手理石的台邊。
一手捧着沈唯一的臉輕揉,另溼淋淋的掌心撐在台上,將人困在懷裏。
“我要你主動告訴我,信任我,學會利用我的一切。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後會是你的丈夫,我的就是你的。”
陸昭宇抵着沈唯一的額,喉結上下滾動,循着本能貼上近在咫尺的唇。
沈唯一眼睫抖顫垂下一滴殘存的淚,吻來的猝不及防,唇上的柔軟力度輕緩,慢慢輾轉描摹,唇珠被咬住輕舔。
他緊繃的肩膀逐漸放鬆,心跳無聲炸響在耳畔。
陸昭宇扣着他的後腦,安撫地細細加深這個吻,溫柔慢調地撬開唇齒。舌尖被輕輕碰了一下,心髒驀地塌陷軟化成水。
在沈唯一躲避之前糾纏着呼吸吻了上去。
咚咚心跳摻雜着嗒嗒水滴砸入湖面的叮咚,口水交融,呼吸錯頻。鼻息間漫開獨屬於沈唯一身上的甜淡暖茶香,惹人忍不住汲取更多。
沈唯一臉頰暈上潮紅,睫毛輕輕的顫,呼吸頻率都被男人的親吻操控,抵在兩人之間的手臂無用的掙扎。
“夠...夠了。”他被親的站不住腳,全憑依靠着男人支撐,下一秒真的被男人鬆開托着腰臀正面抱起,往外走。
“陸昭宇?!你幹嘛!快放我下來,外面都是人...我爸他們還在等我..”沈唯一下意識摟住陸昭宇的脖子,慢半拍的開始掙動。
“今天的事發生的突然,是意外,我..以後會報備...”才怪。
沈唯一的聲音壓的很低,洗手間反鎖的門被打開的瞬間沈唯一才看見門外一左一右守着的保鏢。
抬起的頭立馬縮着脖頸鵪鶉一樣埋回去,擋住自己的臉,“你想幹嘛?”
沈唯一臉皮薄,耳朵根還紅着,吞咽的口水還殘着冷香。陸昭宇大張旗鼓抱着人經過拐角,進入空包間。
圓桌的餐台面上幹幹淨淨,一袋子分裝的冰袋,膏藥,止疼片零零散散擺在上面。沈唯一被陸昭宇抱在腿上,越是掙扎男人臂彎勒的越緊。
“別動,上完藥就放你走。”陸昭宇扶着沈唯一的腰,見人還是掙扎,摁着人又是一通熱吻。
他捉住沈唯一的下巴眼神幽幽的說:“再動,就不放你回家了。”
“聽話。”陸昭宇用紙巾擦掉傷口創面的水露,用冰袋融掉的水貼在燙傷處冷敷。
“那你放我下來...別抱着我。”沈唯一眉骨稍抬撞入陸昭宇稍冷的眸,啞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