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早點到達目的地,第二日的行程比起第一日更加緊湊。
迷霧森林很大,而異寶降世的地方在迷霧森林的腹地,他們必須步行過去。
要到達腹地並不容易,這迷霧森林的霧並不是尋常霧,別看它們現在毫無傷害,若是時機一到,這些霧反而會變成最危險的存在,它們殺人於無形,那些被殺死的人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迷霧吞噬變成養分。
雖然那些仙門裏的厲害人物因爲無虛大師的一句,“非年輕弟子不能進”望而止步,但這些進了迷霧森林裏的人,哪個身上不是帶着自家最寶貝的東西。
就拿顧齊來說,他這次出門凌朔直接把自己的法寶都給了他,凌朔是什麼人,當今唯一能被稱爲尊者的人,他這一出手相當於直接給了顧齊一道免死金牌,誰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所以來這迷霧森林的人,不僅要拼修爲,還要拼後台。
林昏慢慢悠悠地跟着後頭,觀察着周圍的霧。
比昨天濃了一些,昨天因爲太稀薄所以沒發現,這些霧不是從地面升起來的,而像是從某個地方飄過來的。
是迷霧森林的中心。
“林姑娘,你是不是累了。”抬眼,是女主那張溫柔清純的臉,她被這美貌閃得晃眼,“不累不累,我身體好。”
容雪幼湊近了點,餘光注意到一直跟在林昏身後那個黑色的身影,“林姑娘,你弟弟好像都不說話的。”
“他怕生。”
“這樣啊。”
沒聊上幾句,林昏就感覺眼前一暗,顧齊蹭過來了。
“容師妹,你養過狗嗎?”
“沒有誒。”
兩人越走越快,直接走到她前面,並肩立在一起。
……這就無語了,特意換個位置秀恩愛。
“容姑娘,昨晚的雞腿好吃嗎?”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受傷害。
果然,聽到這句話的容雪幼臉上立馬出現那種難受的表情,顯然是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吃完那只雞腿簡直要了她的命。
“好吃啊。”頂着顧齊期待的目光,容雪幼艱難地蹦出三個字。
“哦。”
心情舒暢多了,她放慢了腳步,想等等單思邢,結果這人隨着她的步子也變慢了,依舊維持着之前的距離。
走了一段之後,她實在忍不住回頭說了聲:“過來。”
人就乖乖走了過來。
“師父,有什麼事?”
林昏瞬間沒了脾氣,她上輩子是她師父唯一的弟子,天天活在師父和師叔的水深火熱之中,硬生生被這兩人逼成了一拳五百的,青春少女。
所以一旦碰上好脾氣的,她就完全沒招了。
“你不用走太後,跟緊點。”林昏知道這是之前在原主那培養出的習慣,但實在隔的太遠了,他們現在跟着凌風堂的隊伍就非常引人注目。
“是。”
單思邢退了回去,比剛才近了一點。
在林昏看不見的地方,單思邢不像往常那樣低着頭,而是盯着她的背影,光明正大地打量着。
太奇怪了,實在太奇怪了,那個人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
仿佛是感應到了,前面的人忽然回頭,單思邢立馬低下了頭。
“我還沒問你呢,你眼睛上的傷口怎麼弄的?”
“師父不記得了?”單思邢抬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不小心弄的。”
不,明明是昨天你用茶杯砸到的。
“哦。”林昏轉回去,沒有再問什麼。
不過卻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剛剛單思邢那個眼神,明顯就不是他自己弄到的。
那只有可能是原主。
單思邢在原主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剛剛她問那句話的時候,他肯定是察覺到了。
他……在懷疑她。
他會怎麼做呢?原主雖然對他不好,但的確養了他這麼多年,替原主報仇?
她腦袋開始痛了。
找個機會試探一下他吧。
隨着一行人的漸行漸深,此時前方的路已經徹底被霧攔住,兩旁鬱鬱蒼蒼的樹木在霧中若隱若現,遠遠一看,像是在朝人招手。
林間的風帶着刺骨的涼意,不過好在來了這股風,把前方的霧吹散了些。
靜風看着前面,陷入了深思,如果貿然前進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那霧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散得了的。
整個隊伍裏就只有他和顧齊修爲最高,靜風決定和顧齊一起先去探查一下的情況,如果真有什麼也好讓隊伍裏其他人有個準備。
靜風挑了個平時穩妥的師弟暫時照顧一下隊伍,便和顧齊一起轉身往霧裏去了。
烈日教一直都跟在凌風堂後面,等着凌風堂開路,這就是典型的雖然不服你,但就是要占你的便宜。
如今見靜風和顧齊都不在,一些人又開始蠢蠢欲動。
寂靜無聲的林間,這腳步聲顯得尤爲刺耳,只見於武大步走過來,到容雪幼面前停下。
劇情裏於武本來就是被女主的容貌所吸引,一心想要讓女主離開凌風堂跟着自己,昨天針對女主,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認識一下,我叫於武,烈日教教主的大弟子。”於武八成是因爲身邊的人一直恭維他,讓他對自己都沒有一個清醒的認知。
他這幅樣子,簡直油膩到家了。
好在面對他的是溫柔善良的女主,容雪幼此時還是保持着禮貌,只是語氣明顯沒有面對男主時的熱絡,“容雪幼。”
“容雪幼,好美的名字,雪幼,雪幼。”於武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估計肚子裏實在是沒有什麼墨水,連句詩都整不出來。
林昏在一旁快笑死了,這於武招還挺多,知道自己搞不來風花雪月那一套,便來自己擅長的。
於武不知道從哪掏出根玉鐲子,直愣愣就要往女主手上戴,“雪幼,這鐲子你就收下吧,它真配你!”
在女主的極力反抗之下,那根質量本來就不好的鐲子,“啪嘰”斷成了兩截。
林昏直接笑瘋,在心裏笑瘋。
這於武是她走劇情裏的娛樂項目嗎?
終於,那被靜風囑托的師弟看不下去了,他走過來,“於道友,請你不要打擾容姑娘。”
容雪幼拒絕他就算了,這人算個屁啊,正愁氣沒地方發呢,於武站起來,把手裏那兩截往地下猛地一摔。
“你他娘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玉鐲的半截經過地面這麼一彈,直接往林昏旁邊奔來,那鋒利的斷口往臉上一劃,還不得破相。
她不旁邊可不就是單思邢嗎,林昏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半截,慢了一步的單思邢眼眸微睜。
他可以確定了,眼前這個絕對不是那個人。
十三年前,千刃宗宗主林昏收養了一批小孩,她讓他們自相殘殺,留到最後的那個人活下來,成爲她的徒弟。
多麼殘忍的規則啊,他被舅舅五兩銀子賣給了人販子,本來以爲那段非打即罵的日子已經是最難熬的了,到了那,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都是和他一樣的孩子,他還記得最先動手的那個人,是第一個死的,被活活踩死的。
誰也沒有想到,那個縮在角落裏的孩子成爲了最後活下來的那個,那天他剛從暗無天日的地牢出來,林昏送他的第一個禮物就是,穿心一劍。
她並不滿意他,即使他最後活了下來。
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爲區區一塊碎片而屈尊動手。
“嘖,還是我比較快。”單思邢偏頭,她恰好在笑。
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是向下垂的。
她突然看過來,問他,“我以前是不是沒有笑過。”
“是我沒見師父笑過。”
林昏滿意了,單思邢的確看出來了,不過他好像並不打算問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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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你的言辭!”小師弟就沒見過這麼粗魯的人,他真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
現在只希望師兄們快點回來吧。
“注意?注意什麼?”於武仗着自己人高馬大,逼近小師弟。
這凌風堂的人就不能忍了,立馬一個接一個都站了起來,站在小師弟身後給他撐腰。
人一多,氣勢就足,連小師弟都硬氣地往前站了一步。
“以多欺少是吧!”於武一邊後退一邊念叨,“給我等着,給我等着啊!”
林昏看着於武落荒而逃的背影,感嘆,這人可真識時務,難怪活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