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林缺還窩在被子裏研究系統面板,門外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小林!小林在家嗎?"
這聲音洪亮得像喇叭,整棟樓都能聽見。林缺翻身下床,套上一件T恤去開門。
門外站着王大媽,五十來歲,燙着卷發,嘴巴塗得紅豔豔的,手裏拎着個保溫杯。她是這片城中村遠近聞名的媒婆,十裏八鄉的單身男女都被她撮合過。
"哎呀小林,昨天那場相親我聽說了。"王大媽一進門就自來熟地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劉阿姨家那丫頭眼光太高,配不上你。"
林缺倒了杯水遞過去:"王姨,您這是..."
"給你介紹好事兒來了!"王大媽喝了口水,壓低聲音,眼睛都在放光,"這次的姑娘可了不得,江海市有名的女企業家,二十九歲,身價上百億!"
林缺心裏一動。看來就是系統發布的那個任務目標——蘇晴雨。
"人家姑娘家裏逼得急,想找個靠譜的。"王大媽繼續說,"我跟她家保姆的表姐是麻將搭子,這才打聽到的消息。小林啊,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
她說着,從包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便籤紙:"地點定在東方明珠旋轉餐廳,今天下午三點。那可是米其林三星,我這輩子都沒去過..."
林缺接過紙條,掃了一眼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
"王姨,您見過那位女方嗎?"他隨口問道。
"沒見過沒見過。"王大媽擺擺手,"人家那個層次的,我哪能見着?不過她家保姆說了,姑娘人好看,就是有點高冷,不太愛說話。"
她站起身,拍拍林缺的肩膀:"你今天可得好好打扮打扮,穿得體面點,別又像昨天那樣...對了,我聽說你昨天被人潑水了?哎呀,那劉家丫頭真是..."
"沒事王姨,我不在意。"林缺把人往門口送。
"那行,你準備準備,別遲到了啊!"王大媽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記住,這種有錢人家的千金,最看重男人的儀表和談吐!"
門關上後,林缺靠在門板上,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最看重儀表?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走到衣櫃前,把裏面那幾件還算體面的襯衫和休閒褲扒拉到一邊,最終在角落裏翻出一條洗得發白的大褲衩,還有一雙已經磨破邊的人字拖。
這雙拖鞋是他大學時期買的,鞋底都磨平了,走路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褲衩上還有幾個小破洞,是去年夏天被鐵絲鉤破的,他懶得扔就一直放在櫃子底。
林缺把這套"裝備"攤在床上,滿意地點點頭。
光這樣還不夠。
他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昨天剛洗過的頭發還算整齊,雖然不算帥氣,但至少看着清爽。這可不行,得再邋遢一點才保險。
三天不洗頭應該夠了吧?
不對,今天下午就要見面,哪來的三天?
林缺想了想,走進衛生間,把水龍頭打開,用手捧了點水往頭發上抹。然後用手指胡亂抓了幾下,讓頭發看起來油膩又凌亂,像是三天沒洗的樣子。
鏡子裏的人漸漸變成了一個邋遢的形象:頭發亂糟糟的,油光可鑑,臉上還特意沒刮胡子,留下青色的胡茬。他換上那條大褲衩和人字拖,又找了件洗到發黃的背心套上。
完美。
林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就算是再不挑剔的女人,看到這副模樣也得掉頭就走。更何況是身價百億的女總裁,肯定對外表有更高的要求。
他瞥了眼手機,現在才上午十一點,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
算了,還是提前過去吧。雖然穿成這樣,但至少別遲到,免得系統判定任務失敗。
林缺抓起鑰匙,踩着人字拖出門。
樓下幾個乘涼的大媽看到他,眼睛都直了。
"小林這是...怎麼了?"
"哎呀這頭發,幾天沒洗了?"
林缺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朝巷子口走去。身後傳來大媽們壓低聲音的議論:"王大媽剛才還說給他介紹了個有錢的姑娘,他這樣去相親,不是找罵嗎?"
走到巷子口,那輛熒光綠的蘭博基尼靜靜停在路邊。
林缺猶豫了一下。
開這車去?好像不太合適。穿成這樣配超跑,畫風太割裂了,說不定會被對方看出破綻。最好還是打車過去,或者坐地鐵,更符合"窮酸男"的人設。
他掏出手機叫了個網約車。
等車的十幾分鍾裏,路過的行人頻頻投來好奇的目光。林缺低着頭刷手機,假裝沒注意到。
終於,一輛白色的比亞迪停在路邊。
司機降下車窗,上下打量了林缺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困惑:"你是...林先生?"
"是我。"
"呃...上車吧。"司機的語氣有些遲疑。
林缺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人字拖的鞋底在車墊上蹭出"嗤嗤"的聲音。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上主路,窗外的景色從低矮的城中村逐漸變成高樓大廈。越靠近市中心,建築就越氣派,路上的行人穿着也越講究。
林缺看着車窗外那些西裝革履的上班族,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大褲衩,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東方明珠大廈門口。
這是江海市的地標建築,高達六百米,頂樓的旋轉餐廳據說一頓飯人均消費五位數起步。大廈門口鋪着紅毯,兩側站着穿制服的門童,每個人都筆挺得像標槍。
林缺推開車門,剛踩着人字拖下車,就引來了無數道目光。
門口等候的客人紛紛側目,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甚至停下腳步,盯着林缺看了足足五秒,然後小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這年頭,什麼人都能來這種地方了?"
林缺裝作沒聽見,邁步朝大門走去。
人字拖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每一步都引來更多的注目禮。
剛走到旋轉門前,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伸手攔住了他。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保安的語氣客氣,但眼神裏的懷疑藏都藏不住。
"有。"林缺掏出手機,調出王大媽發來的預約截圖。
保安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深了:"您確定這是您的預約?"
"有問題嗎?"
"我們餐廳有着裝要求。"保安指了指林缺的穿着,語氣變得更加公事公辦,"拖鞋、背心和短褲不符合入場標準,請您換身正裝再來。"
林缺心裏一喜。
這麼快就要被攔在門外?那任務不就直接失敗了嗎?正好,連見面都不用見,獎勵照拿!
他正準備轉身離開,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女聲:
"他是我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