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
國之大計。
群臣是同意的。
在這個傲嬌的年代。
保守派都覺得主戰派太保守了。
任誰都想在史書上留下濃墨一筆。
但該給老李添堵,還是要添堵的。
關隴是大唐的糧倉,可自打貞觀元年開始,旱澇蝗接連而至。
這讓關隴的糧食大面積地減產。
朝堂清洗之前,是以裴寂爲首的前朝餘孽噴李世民。
現在,變成了大唐第一噴子魏懟懟。
魏征,懟天懟地懟空氣。
就連天可汗李世民也要禮讓三分。
從除夕到六月初,一場雨沒下。
國庫糧食捉襟見肘,李世民賑災不積極也就罷了,還把國庫的糧食用作北伐,這是魏懟懟不能忍的。
裴寂是爲了復辟噴李世民,魏懟懟是爲了千萬百姓噴李世民
這讓李世民的老臉臊得通紅,愣是找不到回擊的理由和借口。
“陛下,關隴大旱,六部已經焦頭爛額。”
“如今國庫空虛,早就沒有了賑災的糧餉。”
“一旦處理不當,勢必發生民變和動亂。”
“懇請陛下重修氏族志……”
魏懟懟屬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李世民的人。
但重修氏族志,是高士廉提出來的。
魏征這時候站出來,很明顯就是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瞥了一眼高士廉,老李淡淡地問道,“申國公,你怎麼看?”
“回陛下。”
“臣是贊成重修氏族志的。”
高士廉微微躬身,“但是外面有很多傳言,對朝廷很不友好。”
老李大手一揮,“愛卿,但說無妨。”
“那老臣就知無不言了。”高士廉故作嘆氣,“外面都傳聞,關隴門閥放出話來,只要陛下在修撰氏族志的時候,把隴西李氏放在最後一位……他們就會借糧給朝廷,保證北伐成功,保證賑災無礙。”
“借糧?”老李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朕,向他們借糧,朝廷臉面何存?朕威嚴何在?”
“陛下,北伐十萬大軍,人吃馬嚼不是天文數字……”高士廉頓了頓,“想要保障後勤,想要穩定軍心……或許……”
“沒有那麼多或許。”老李狠狠一拍桌子,“有糧沒糧,朕都要北伐,朕都要賑災。”
房玄齡微微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着李世民: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你心裏沒點兒逼數嗎?皇後娘娘已經派人管我要錢了……十萬貫啊……你告訴告訴我,我特麼拿極霸茅還?
但是吧,讓老李向五姓七望低頭,房玄齡是不情願的,這不僅是對李世民的羞辱,也是對他們文臣三巨頭的羞辱。
可國庫沒糧沒錢是事實,房玄齡也不能站出來反駁。
以魏懟懟爲首的言官們,就請求李世民罪己、借糧。
朝會瞬間陷入僵持。
魏懟懟更是瞄準了太極殿的柱子,
微微躬身,已經做好了撞柱子的準備。
但凡今天不把借糧的事情搞清,魏征就要血濺三步,死諫到底了。
沒了程咬金,朝堂就沒了攪屎棍,李世民想結束朝會也不可能。
可就在魏征擺足了架勢,準備撞柱子的時候,老李卻發現了別樣風景。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但直線內還有一名身穿明光鎧的小將,十分扎眼。
小將接觸到魏征的目光,很幹脆地張開一條路,把柱子明晃晃地對準了魏征。
“……”魏征眼神一凝:不是,你爹在的時候,都攔着老夫的,憑啥你不攔着老夫?
小將對着魏征一挑眉毛,像是在說: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老匹夫,你撞啊,今兒你不撞柱子,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老李敏銳地抓住了關鍵,對着明光小將清了清嗓子,“程處默,你怎麼來參加朝會了?”
“陛下,俺爹帶兵北伐,俺代父上朝。”程處默對着老李行了標志的軍禮,“對了,俺爹臨走前專門交代……鄭國公想撞柱子的時候,讓俺別攔着。”
“……”魏征嘴角狠狠一抽。
“……”李世民想笑,但還是強忍着,“朝堂之上,不得胡鬧。”
“陛下,臣沒胡鬧。俺爹走之前還專門交代,髒活、累活、苦活,程家人都幹了。身爲人臣理當爲陛下分憂;身爲臣子,理當遵守老父之言。只要陛下一句話,親娘俺都砍。”
程處默說話之時,微微昂起頭滿是傲嬌。
老李還沒來得及感動,又一名小將站了出來,“陛下,俺也一樣!”
老李循聲望去,竟然是牛進達的獨子牛見虎。
“陛下,俺爹臨走前說了,處默幹啥,俺就幹啥。”牛見虎虎視眈眈地看向魏征,以及一衆御史言官,晃了晃手中的笏板。
所有人的笏板都是玉質的,唯獨他和程處默的笏板是竹子做的,很明顯是有備而來。
老李,感動得不行:這就是家臣呀!
老程、老牛,就是他的金牌打手鐵杆心腹。
在忠誠方面,那是數一數二的。
最重要的是,倆人還特麼……教子有方。
就這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就讓老李刮目相看。
若是滿朝文武,都如程知節、牛進達,何愁咱老李被五姓七望壓迫呀。
文武大臣們,瞥了一眼程處默和牛見虎,紛紛選擇了閉嘴。
他們太了解程處默和牛見虎的揍性了。
這倆崽子,是年輕一代裏最能打的。
別管是豪門勳貴還是皇親國戚,但凡占理,你就看他們動不動手就完事了。
最他媽惡心的是,他倆還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弄不過你,還弄不過你兒子了?
別人只是單純的無恥。
可這倆小輩,是純粹的下作呀。
你告狀、彈劾他倆,他倆也不氣不惱,就揍你兒子。
當長輩們想要理論……那行,準備迎接牛進達的酒邊風和程咬金的萱花大斧吧。
眼瞅着罵老李要失敗了,魏懟懟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陛下,臣請程處默、牛見虎,前往關隴賑災。”
“呃……”五姓七望的門下走狗們,紛紛對魏懟懟惡眼相向:咁嘞釀的,你把這倆活爹扔去關隴?你他媽的還想不想和關隴聯姻了?
反觀老李,則是滿意地點點頭,興奮的不行。
他早就想這麼幹了,苦於沒人主動提出來呀。
魏征簡直就是及時雨。
嗯,髒活,還得程家子、牛家子去做。
哪怕他倆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朕充其量就是狠狠一拍桌子,故作憤怒的把他們關進大理寺禁足……
反正這倆崽子,每個月不進一次笆籬子,履歷上都會少點兒什麼……
魏征此時也明白自己失算了,可想要改口已經晚了:唉,可憐我兒魏書正,就要和關隴千金……失之交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