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車駕很快離開了皇宮，駛入了京都的街道。
這支華麗的隊伍裏，多了一個穿着書童服飾、低眉順眼的少年，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這微小的變化，並未逃過某些有心人的眼睛。
監察院一處，主辦朱閣聽着下屬的低聲匯報，眉頭微蹙。
院長陳平平離京前往北境應對北齊威脅之前，曾特意吩咐，要密切關注宮內的任何風吹草動。
長公主身邊突然多出一個陌生面孔，他自然要查探清楚。
很快，關於“小武子”的情報就被放到了朱閣的案頭。
一個剛淨身入宮沒多久、身世清白簡單到乏善可陳的小太監，被長公主看中，提拔到了身邊，還換上了書童裝扮。
“太監扮書童？呵，長公主殿下，行事還是這般……不拘一格。”朱格笑了一聲，隨手將紙條湊到燭火邊點燃。
一個無根無基的小太監而已，翻不起什麼浪花。
如今陛下御駕親征西邊草原，太常寺司庫兼戶部員外郎範見也在隨行之列，北齊又陳兵邊境，陳院長親自北上坐鎮，連京都守備師師長都換了人……
這京都暗流涌動，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實在沒精力去琢磨一個太監爲何穿了書童的衣服。
只要確認此人背景幹淨，不足以對監察院或朝廷構成威脅，他便不再理會。
與此同時，長公主的車駕抵達了京都一處頗爲清幽雅致的院落。
武飯緊隨在春梅身後，低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沒有絲毫逾矩。
院內，早已有人在等候。
竟然是吏部尚書林若府。
這位掌管天下官員升遷任免的重臣，此刻正恭敬地向長公主行禮。
“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出乎武飯意料，李雲瑞對林若府頗爲客氣，甚至親自虛扶了一下：“林尚書不必多禮，是本宮叨擾了。”
兩人分主客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後便悄然退開，只留下春梅和垂首侍立在稍遠處的武飯。
他們的談話聲並未刻意壓低，武飯聽得清清楚楚。
李雲瑞先是閒話家常般聊了幾句，話題便逐漸轉向了朝局。
言語之間，透露出明顯的拉攏之意。
武飯豎着耳朵，想知道長公主爲何要拉攏這位吏部天官，但兩人話語間機鋒暗藏，始終沒有明核心。
說着說着，李雲瑞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似乎是對林若府滴水不漏、始終不明確表態的態度感到不滿。
她手中的茶盞被不輕不重地頓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尚書，”她的聲音依舊柔媚，卻帶上了不容錯辨的寒意，“看來是本宮今日來得不巧，打擾了您的清靜。”
林若府臉上依舊掛着和氣的笑容，起身拱手，姿態放得極低：
“殿下言重了，能得殿下駕臨，是臣的福分。只是殿下所議之事，關系重大，臣……還需仔細斟酌。”
“好一個仔細斟酌！”李雲瑞霍然起身，裙擺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既然如此，本宮就不多留了。回宮！”
林若府深深躬身：“臣，恭送長公主殿下。”
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武飯跟在後面，心裏直犯嘀咕。
長公主特意帶他出來，就是爲了讓他站在旁邊當個擺設？
他全程低着頭，連一句話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更別提有什麼作用了。
車駕旁，李雲瑞面無表情地踩着腳凳，在侍女攙扶下上了那輛奢華寬大的馬車。
就在春梅準備示意隊伍啓程時，車廂內傳來長公主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小武子，上來。”
這話一出，不僅武飯心頭猛地一跳，連周圍侍立的宮女和侍衛們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臉上閃過難以掩飾的驚愕。
長公主的馬車，何等私密尊貴，竟然讓一個下人，還是個太監上去？
武飯不敢有半分遲疑，連忙應了聲“是”，硬着頭皮，在無數道復雜目光的注視下爬上了長公主的馬車。
春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沉默地放下車簾，親自坐上了車轅，駕車前行。
車廂內空間頗爲寬敞，鋪着厚厚的絨毯，擺設極盡奢華。
空氣中彌漫着那種武飯已經熟悉的、屬於李雲瑞的冷冽馥鬱香氣，比在寢宮中聞到的還要濃鬱數倍。
李雲瑞斜倚在柔軟的錦墊上，單手支頤，閉着眼睛，絕美的側臉在晃動的珠簾光影下明明滅滅，看不出情緒。
武飯縮在靠近車門角落的最邊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呼吸都放輕了。
馬車行駛了一段，車廂內的寂靜幾乎令人窒息。
突然，李雲瑞睜開了眼睛。
那雙鳳眸裏沒有了之前的慵懶，只剩下被壓抑的、冰冷的怒火。
她目光如刀，瞬間釘在武飯身上。
“跪過來。”她命令道，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武飯心道來了，依言膝行過去，在她腳邊的絨毯上跪好。
他剛跪穩，李雲瑞毫無征兆地抬起腳，用那繡着精致鳳凰紋樣的鞋尖，狠狠踢在了他的肩膀上！
力道不輕，武飯猝不及防，被踢得身子一歪，肩胛處傳來一陣悶痛。
“狗奴才！沒用的東西！”她低聲斥罵，語氣裏充滿了遷怒的戾氣，“看着就讓人生厭！”
不等武飯反應，她又伸手，保養得宜、指甲鮮紅的手指用力掐住他手臂內側的軟肉，狠狠一擰！
“唔……”武飯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卻死死咬住牙，不敢發出痛呼。
因爲他記得剛才長公主的命令。
不得發出任何聲音！
讓他跟着出來，原來是要他隨時當出氣筒？
靠！
這瘋批女人，以後一定要讓她好看！
【叮～情緒值+35！】
“擺着一張死人臉給誰看？”李雲瑞似乎從他的隱忍和疼痛中得到了某種發泄的快意，另一只手又掐上了他的腰側，指甲幾乎要透過衣料嵌進肉裏。
曼妙的嬌軀也因爲動作而微微前傾，那飽滿的胸脯曲線在武飯眼前驚心動魄地晃過。
【叮～情緒值+40！】
狹小的車廂內，她將他當成了人形沙包，拳打、腳踢、掐擰……所有在林若府那裏受的悶氣，此刻全都毫無保留地傾瀉在武飯身上。
動作間，她豐腴窈窕的身體難免與武飯頻繁發生碰撞。
那柔軟的觸感、溫熱的體溫，混合着車廂內濃鬱到化不開的馨香，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感官刺激。
武飯痛得齜牙咧嘴，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火辣辣地疼。
但同時，腦海裏系統的提示音卻如同仙樂般此起彼伏地響着：
【叮～情緒值+30！】
【叮～情緒值+45！】
……
痛，並快樂着。
快樂源於那不斷跳動的數字，以及這近距離接觸下，視覺、嗅覺與觸覺帶來的、隱秘而強烈的沖擊。
他只能低着頭，默默承受着這一切，將所有的聲音都壓抑在喉嚨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發泄夠了，也或許是累了，李雲瑞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她微微喘息着坐回錦墊，臉頰因運動和氣惱染上一抹緋紅，。
眼神復雜地盯着跪伏在面前、衣衫凌亂、身體微微顫抖卻始終一聲不吭的武飯。
她整理了一下略微鬆散的衣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滾回角落去。”
武飯如蒙大赦，忍着渾身的酸痛，再次無聲地挪回了車門邊的角落。
車廂內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車輪碾過路面的軲轆聲，以及……那無處不在的、屬於長公主的，危險而迷人的暗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