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沒有說話。
晚上,陸常進過來,親自接陸笑麟。
父子倆差點當着林馥的面掐起來,墨龍圖的茶杯都摔了兩只。
到底是兒子擰不過老子——陸常進說他心髒病要犯了,讓人掏速效救心丸。
陸笑麟在送走老子和送走自己之間,選擇後者。
林馥站在雪中目送。
青石巷裏,車行到拐彎處,停下。
陸笑麟下車,走回來。
“林馥,你到我家去住。”
林馥看着男人清淺淡漠的眼,緩緩點頭,“知道。”
喇叭響了兩聲。
陸笑麟回去,背對着,朝她抬了抬手,指節分明,像有棱角的玉。
林馥當晚就收拾行李。
陸笑麟回來了。
她終於能安心搬過去。
……
最後一場法事做完。
林馥的行李也陸續搬完。
宅子由管家老李帶人打理,日後可能不會再住人。
林馥拎着行李箱跨出門檻,回身撫摸暗紅色的大門,這裏有太多記憶。
雪停了。
身後有汽車的聲音。
手裏的行李箱被接走。
她聞到1872熟悉的香味,不着痕跡躲開。
“陸斯年。”
林馥打招呼,眼睛沒看他。
男人穿着灰棕色羊毛西裝,身上除了香水味,還有股不明顯的煙草味。
陸斯年會抽煙,一般不在人前。
“走吧。”
男人說。
林馥依舊保持一臂距離,進到汽車後排。
他沒帶司機和助理。
車裏就她和他。
空調開得有點高,微熱。
陸斯年不喜歡溫暖的環境,他說思維會遲鈍。
他沒道理遷就她,除非……
林馥說:“李叔會送我,你大可不用來。”
“順道。”
“公司跟我家不順道吧?”
“從朋友那邊來。”
從白亦玫那邊過來確實順道。
沒帶助理和司機,車內空調那麼高,是因爲接送白亦玫吧。
林馥胸中升起一股揮之不去的惡心,拉了拉衣服下擺,頭偏向車窗。
陸家住在半山別墅。
車開到一半,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以及私人馬場。
陸羽出生時,馬場有一匹小馬誕生,一人一馬相伴長大,後來馬摔斷了腿,小羽也沒能長大。
林馥手指按着玻璃。
陸斯年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一匹油光水滑的母馬。這是香港買回來的退役賽馬,準備當種母用。
“你還喜歡騎馬嗎?”
陸斯年問。
林馥膽子小,體能也不好,從小沒什麼喜歡的運動,倒是很受馬兒的喜歡,有段時間常常到陸家的馬場玩。
“很久不騎了。”
她的聲音淡淡的。
陸斯年說搬過來後可以繼續騎,教練和馬匹都比以前好,今年還有匹馬拿了飛馬杯。
“我朋友圈有照片,你往前翻一下,那匹馬叫騎士。”
林馥閉上眼睛。
陸斯年頓了頓,移開目光。
車到了。
管家來拿行李。
陸斯年帶她進去。
二樓最大最好的房間,重新裝修給了林馥。
林馥問道:“這原本不是阿麟的房間嗎?他不住家裏?”
陸斯年答:“不住。”
“那他住哪?”
“……外面。”
林馥不再理他,坐在沙發,撥打陸笑麟的電話。
“你在哪。”
“回家。”
“你不在,陸伯伯也不在,那不成我跟陸斯年同居了?”
“陸笑麟,你要我死給你看嗎?”
……
林馥掛掉電話,抱手坐着,眉眼柔順,身姿綺麗,絲毫不見剛才的獨斷。
陸斯年說:“我爸晚上會回來。”
林馥不語。
陸斯年又說:“笑麟搬出去,是我爸的意思。”
林馥搬來陸家,不是跟他陸斯年同居。
林馥閉上眼睛。
陸斯年關門出去。
他一個人在走廊站了一會兒,陽光落到身上,顏色很淡,像在褪色。
稍晚,陸常進開完周會回來,陸笑麟還是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