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過陸氏集團辦公區的落地窗,在淺灰色的地毯上投下長長的光斑。蘇晚坐在工位前,指尖飛快地敲擊鍵盤,屏幕上正整理着上周的部門考勤數據——經過上次報表被改的事,她現在做任何工作都格外小心,每填完一項數據,都會反復核對三遍,生怕再出岔子。
桌角的蜂蜜檸檬水還冒着熱氣,是早上陸承澤讓司機順路帶過來的,杯壁上貼着一張便籤,上面是他剛勁的字跡:“今天有雨,記得帶傘。”蘇晚看着便籤,嘴角忍不住輕輕揚了揚,指尖摸過便籤紙的紋路,心裏暖暖的。
“蘇晚,忙着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蘇晚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抬頭一看,是行政部的李姐。李姐穿着一身深色西裝套裙,手裏端着一個空咖啡杯,走到蘇晚工位旁,眼神掃過她桌角的檸檬水,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李姐,您找我有事嗎?”蘇晚連忙站起身,語氣帶着幾分禮貌——經過上次報表的事,她知道李姐對自己有意見,可畢竟是資歷深的前輩,她不想把關系鬧僵。
李姐晃了晃手裏的咖啡杯,語氣帶着點不容拒絕的隨意:“你現在有空吧?幫我去茶水間沖杯咖啡唄。我這忙着整理董事會議的資料,實在走不開。”
蘇晚愣了一下,看了眼屏幕上剛整理到一半的數據,又看了眼李姐手裏的空杯子,還是點了點頭:“好,您想喝什麼口味的?”
“手沖耶加雪菲,”李姐靠在蘇晚的工位旁,慢悠悠地說道,眼神裏帶着幾分刻意的挑剔,“水溫必須是88℃,不能多也不能少;萃取時間要剛好一分半鍾,少一秒都不行,太淡了我喝不慣;還有,別放糖也別放奶,我只喝純手沖。”
蘇晚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她從沒做過手沖咖啡,平時最多也就用速溶咖啡機沖杯美式,更別說精準控制水溫和萃取時間了。她張了張嘴,想跟李姐說自己不會,可話到嘴邊,又被李姐的眼神堵了回去——李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像在說“連杯咖啡都沖不好,還留在總裁辦當助理”。
“怎麼?不行啊?”李姐挑了挑眉,語氣帶着點陰陽怪氣,“我還以爲你跟着陸總,什麼都會呢,連杯手沖都做不了?”
周圍幾個同事的目光也投了過來,有好奇,有看熱鬧,還有幾分幸災樂禍。蘇晚的臉瞬間漲紅了,咬了咬下唇,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沒、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她接過李姐手裏的咖啡杯,轉身往茶水間走。手裏的杯子很沉,像是壓着一塊石頭,讓她腳步都變得沉重。她心裏清楚,李姐就是故意刁難她——公司茶水間有專門的咖啡師,李姐平時都讓咖啡師沖手沖,今天特意讓她去,就是想讓她出醜。
茶水間裏很安靜,只有咖啡機運轉的輕微聲響。蘇晚站在手沖咖啡區,看着面前的磨豆機、濾杯、手沖壺和水溫計,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她先拿起咖啡豆,想倒進磨豆機,手一抖,咖啡豆撒了一地,深褐色的豆子滾得滿地都是,有的還鑽進了櫃子底下。
“糟了……”蘇晚連忙蹲下身,伸手去撿豆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手沖壺,“嘶”地一聲,手指瞬間紅了一片。她忍着疼,繼續撿豆子,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她覺得自己好沒用,連杯咖啡都沖不好,還要被李姐刁難,要是陸承澤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她很笨?
就在她蹲在地上手足無措,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一雙深灰色的皮鞋出現在她眼前。她愣了一下,緩緩抬頭,就看到陸承澤站在她面前,手裏拿着一個空咖啡杯,顯然也是來沖咖啡的。
“怎麼蹲在這裏?”陸承澤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指尖上,又掃了眼滿地的咖啡豆和桌上凌亂的手沖工具,眉頭瞬間皺了起來,“誰讓你做手沖的?”
蘇晚連忙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擦了擦眼角,聲音帶着點委屈:“是、是李姐讓我幫她沖的,要88℃的水溫,一分半的萃取時間……我不會做,還把豆子撒了……”
陸承澤沒說話,只是彎腰撿起地上的咖啡豆,動作很輕,生怕碰疼她剛才被燙到的手指。他把豆子放進磨豆機,然後接過蘇晚手裏的手沖壺,走到飲水機旁接水,又拿出水溫計,耐心地等待水溫升到88℃。
“手沖沒那麼難,看仔細了。”陸承澤的聲音很輕,帶着幾分耐心。他先把咖啡豆倒進磨豆機,調整好研磨度,磨出的咖啡粉細膩均勻,沒有一點顆粒感。然後他把濾杯放在咖啡杯上,鋪上濾紙,用溫水浸溼濾紙,動作流暢得像個專業的咖啡師。
等水溫剛好升到88℃,他拿起手沖壺,手腕輕輕轉動,水流呈螺旋狀繞着濾杯壁緩緩注入,沒有濺出一滴。“繞圈注水要慢,貼着濾杯壁,這樣咖啡粉才能充分萃取,”他一邊操作,一邊輕聲教蘇晚,“水溫差1℃,苦味就會重很多,耶加雪菲要喝它的果香,水溫不能太高。”
蘇晚站在旁邊,看着他熟練的動作,聽着他耐心的講解,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陽光透過茶水間的窗戶,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他低頭看水溫計的樣子,認真又溫柔,讓她忍不住看呆了。
一分半鍾剛到,陸承澤剛好停止注水,濾杯裏的咖啡緩緩滴進杯子裏,散發出濃鬱的果香和咖啡香。他把咖啡杯遞給蘇晚,又拿起旁邊的涼水,輕輕敷在她泛紅的指尖上:“剛才燙到了?怎麼不吭聲?”
“不疼……”蘇晚的指尖被涼水敷着,心裏卻暖暖的,她接過咖啡杯,小聲說,“謝謝陸總,我剛才太笨了,連豆子都撒了……”
“不是你笨,是有人故意刁難你。”陸承澤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裏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慍怒。
就在這時,茶水間的門被推開了,李姐走了進來,看到陸承澤站在蘇晚身邊,手裏還幫她敷着手指,桌上的手沖咖啡已經做好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原本以爲蘇晚肯定會出醜,說不定還會把咖啡灑了,沒想到陸承澤居然會親自幫她做,還對她這麼溫柔。
“陸、陸總……您也來沖咖啡啊?”李姐的聲音帶着點顫抖,再也沒有剛才的囂張,她不敢看陸承澤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就是……就是讓蘇晚幫我順便沖一杯,沒想到麻煩您了……”
陸承澤沒看她,只是幫蘇晚把指尖的水擦幹,然後拿起桌上的咖啡杯,遞給李姐,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場:“以後想喝手沖,讓咖啡師做,別麻煩我的人。”
李姐接過咖啡杯,手指都在發抖,連忙點頭:“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後我自己找咖啡師……”她看了眼蘇晚,又看了眼陸承澤,連說“謝謝陸總,謝謝蘇晚”,然後灰溜溜地拿着咖啡杯跑了,連頭都沒敢回。
茶水間裏又恢復了安靜。蘇晚看着李姐狼狽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的陸承澤,心裏滿是感激:“陸總,謝謝您,剛才要是沒有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謝什麼,”陸承澤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沖了一杯美式,然後對蘇晚說,“走吧,回辦公室,你的考勤數據還沒整理完吧?”
蘇晚點點頭,跟着陸承澤走出茶水間。走廊裏,她走在陸承澤身邊,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味,心裏的委屈和不安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滿滿的安全感。她小聲說:“陸總,以後我會學做手沖的,下次就不用麻煩您了。”
陸承澤側頭看她,嘴角勾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卻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蘇晚單純的臉上,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知道,李姐的刁難只是開始,公司裏還有很多人因爲他對蘇晚的特殊照顧而嫉妒她,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的“軟刀子”。蘇晚太單純,不懂職場裏的勾心鬥角,更不會反擊,他怕自己哪天沒及時護住她,她會被這些“軟刀子”傷得遍體鱗傷。
回到辦公室,蘇晚坐在工位上,看着屏幕上的考勤數據,手指卻沒立刻動。她想起剛才陸承澤幫她做咖啡時的樣子,想起他幫她敷指尖時的溫柔,還有他對李姐說的“別麻煩我的人”,心裏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她不知道,陸承澤回到辦公室後,立刻給林舟發了條消息:“以後多盯着行政部的李敏,要是再敢刁難蘇晚,直接把她調去分公司。”他坐在辦公桌後,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眼神沉了下來——他可以護着蘇晚一時,卻不能護她一世,他必須想辦法讓她盡快適應職場的復雜,或者,讓那些想刁難她的人,再也不敢動歪心思。
而此刻的蘇晚,還沉浸在被保護的甜蜜裏,完全沒意識到陸承澤眼底的擔憂,更沒想到,職場裏的“軟刀子”,遠比她想象的更鋒利,而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