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大圓桌能坐三十個人。
家裏的親朋好友都來了。
唐耀舉杯說:“謝謝大家今天到家裏來吃飯,我比我姐先結婚,希望你事業愛情雙豐收。”
說着,他就對着江霖說,“姐夫,我姐的幸福全靠你了。”
“別說這些,我等着你姐給我幸福。我先幹了,你隨意。”
江霖一口喝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走到唐柏衡旁邊,“叔叔,我敬你一杯。”
唐柏衡笑着說:“好好好,真是好孩子。”
唐霽禾夾了個紅燒獅子頭放到碗裏,後來再沒有夾菜,吃得味同嚼蠟。
吃飽後,大家圍坐在沙發上聊天,聊起唐耀什麼時候辦婚禮的事情。
張芝就把她拉到房間裏,又遞給她一張卡。
“這裏面是阿姨存的積蓄,阿姨知道你不想靠家裏,但你創業初期,身上還是要有些錢的,幹起事情來,才不會因爲錢束手束腳。”
唐霽禾推回去:“上回您轉給我的夠了。我的店鋪不大,設備本來就有,不用什麼錢。”
“那也不行。”陳芝說,“拿着吧。你爸是大老粗,不知道養女兒。阿耀他也是男的,覺得江家有錢,以後你肯定不用吃窮的苦,所以才會那麼撮合你和江霖。你別怪他們。”
唐霽禾說,“他們說他們的,不會影響我的任何決定。”
“阿姨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想創業也是因爲愧疚把奶奶留下的金麥給虧損沒了。不管怎麼樣,阿姨都支持你走的每一條路,只有你每條路都試了,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謝謝阿姨。”
唐霽禾說。
陳芝笑着抱了抱她。
唐霽禾覺得她的懷抱很溫暖。
親生母親因病去世三年後,唐柏衡再娶。
陳芝嫁給唐柏衡時是二十四歲,她那個時候九歲左右,已經有自己的意識。
對陳芝這個後媽,她沒有任何感情。
因爲總是看到後媽對孩子不好,她對陳芝防備心很重,很害怕陳芝在她和弟弟的食物裏下毒。
後來陳芝經常送她和弟弟上學,輔導她寫作業,給他們精心準備生日蛋糕,她對陳芝慢慢就放下戒心。
偶爾從學校回來,會跟陳芝說自己在學校的事情,陳芝也都很有耐心地給她回應。
對母親的概念,很多都是從陳芝身上感受到的。
再後來陳芝生下唐晚梔,她看着妹妹小小的,很可愛,心情很復雜。
有排斥,有喜歡,有煩躁,又有耐心。
但總的來說,她更願意回家了。
經常戳妹妹的臉,把她打扮得像洋娃娃。
也許是沒有母親的緣故,她感情淡漠,總是跟陳芝隔着道看不見的紗。
有時候她就在想,如果她有女兒,絕對不會讓自己女兒當後媽,因爲要付出太多。
從房間出來,她坐到沙發上,唐晚梔就過來,貼着她坐。
“姐姐,你蛋糕店在哪裏?我同學都問呢?等你營業了,我跟他們去湊熱鬧。”
唐柏衡的事業現在達到了巔峰,成爲單位的一把手,有很多人巴結,唐晚梔的生活順風順水,不僅有各種各樣的叔叔阿姨送禮物,還是同學們的寵兒。
“姐姐的店就在京大附近,離你們學校不遠,星期一開業,你帶同學來了,姐姐給你們打折。”
唐霽禾吃了晚飯就說走了,唐柏衡沉下臉:“你弟登記,今晚上住一晚,那麼急着走幹嘛?”
“都在一個城市,有什麼好住的。我明天還有事要忙。”
“天天說忙,你忙出個什麼來?還不是欠一屁股債。”
“我欠一屁股債也不用你還。”
眼看父女兩個又要吵起來,江霖立即站起來,“叔叔,我送阿禾回去,你放心,保證安全送她到家。”
唐柏衡嘆氣:“阿霖,你別那麼寵她,把她的小性子寵出來了。現在的她還不如小時候懂事。”
唐霽禾轉身就往玄關去。
江霖朝大家點頭告辭:“我先送阿禾。”
唐晚梔跑進房間,急匆匆出來。
唐霽禾拿包的時候,她就往唐霽禾手上塞。
“姐姐,這是我送給你的。”
唐霽禾看了眼,是個泥土做的招財貓,還穿上了唐晚梔親手縫制的黃色小馬褂。
“謝謝。姐姐很喜歡。”
唐霽禾摸了摸她的頭,就進了電梯。
江霖抓起鑰匙也跟了進來,把她擠到角落。
唐霽禾當他不存在。
江霖說道:“蛋糕店在哪裏?明天我去幫忙。”
“你別靠近我就是幫我的忙。”
“行,那今晚讓我送你回去可以吧?”
“我自己能打車。”
—
言知司早上回到家,阿姨們已經把家裏裏外外消毒了一遍,特別是他的臥室,全部換新,各個角落消毒好幾遍。
陳姨從小照顧他長大,比較懂他的生活習慣。
拿了拖鞋和消毒液在電梯口等他。
他一上來就先消毒,才往裏面走。
“言董和太太早上出去了,中午會回家吃飯。”
言知司點頭,問道:“知悉還有多久回國?”
“二十多天。”張姨說,“昨天二小姐剛打電話回來,跟言董和太太問好。”
言知司進了自己臥室,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才出來。
父親言湛堯,母親白槿已經回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三人只有過年時見過一面,現在已經六月份了,整整過去半年。
白槿看到自己兒子還是像以前一樣冷峻,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過來讓媽好好看看。”
言知司卻沒有過去,而是坐到了他們對面的位置。
白謹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從外面回來,沒有洗澡沒有換衣服,兒子不可能坐自己旁邊。
言湛堯突然出聲:“就算我們洗澡換了衣服,他也不會坐我們旁邊。”
從小到大,言知司都是一個人坐一邊,不喜歡別人靠他太近。
“媽,你最近睡眠不好?憔悴了點。”
白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妹妹一個人在國外,你又不在京市,媽每天擔心你們。”
白湛堯說:“你媽說話太婉轉了。她操心你的婚事。以前你年少不懂事,說不結婚,我們理解你。現在奔三了,還要單身到什麼時候?”
“我沒辦法跟別人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言知司說,“你們想抱孫子,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不如讓知悉早點結婚。”
白槿不明白:“你爲什麼那麼執着於單身生活?如果是因爲潔癖,那找個跟你一樣有潔癖的人就好啦。”
“我對戀愛和結婚沒有任何興趣。”
白槿還在試圖勸說:“結婚可以讓一個人更完整,下班回來,看到老婆和孩子在家等你,就算面對多冰冷的手術,你也會覺得溫馨。”
言知司:“對我來說,保持現在的生活狀態就是完整。”
白槿抬起手,就要砸筷子,嘆氣一聲,又說:“溫家明天辦滿月酒,你去參加。”
言知司說:“我不去。”
白槿氣道:“你不去,難道要我去?我本來就沒有孫子,再去喝別人的滿月酒,就是往我心窩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