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港島，M街以西，玖龍以北，獅山。
一處青苔雜草的山洞，與港島中心的光明，仿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山洞內，散落着各種餐盒紙袋，還有一些破酒瓶子。
幾個穿着便衣的黑警圍坐在火堆前吹牛打屁。
“鼻屎強，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那個女的真有那麼正點？”
“你以爲我吹牛啊？那天頭帶着我們十幾個，一晚上，哇，別提多爽了！”
“切，神氣什麼？不就是玩了只野雞嗎？那種給錢就能上的！”
“反正是白玩嘛，呐，別說我不講義氣，明天咱們去皇後街那邊，我請！”
“我靠？你發財了？突然這麼大方？”
“發了筆小財，我當你是兄弟我才告訴你們的啊，千萬別告訴別人。”
或許是不想讓人聽到，山洞內的聲音突然壓低。
搖曳的火光“噼啪”作響。
將洞內幾人的身影拉長到了洞外。
此刻，外邊的灌木裏，朱細九正帶着死虎幾人靜靜潛伏。
獅山這邊的海拔雖然很低，但植被卻很茂盛。
若不是黑夜裏火光明顯。
他們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找到山洞位置。
聽着裏邊的人絮絮叨叨，一直到很晚才終於禁聲，貌似是睡着了。
朱細九他們幾人還好。
可盲輝卻是眼睛紅的不能再紅。
阿妹的事，是他心中的痛，卻被裏邊的黑警用十分荒淫的語氣講了出來。
要不是有死虎幾人看着，他恐怕早就沖進去搏命了！
“大佬，那些人好像睡了，咱們動手嗎？”
死虎撇了眼跟在後邊的盲輝，旋即扭頭看向朱細九，等着他下命令。
“去吧，動作麻利一點，幹掉那幾個條子後，把屍體處理幹淨。”
朱細九揮揮手。
換做原主的話肯定是不敢對條子下手的。
但朱細九不同，他明白山洞裏的那些東西見不得光。
即便是自己搞死了幾個黑警，這邊的兵頭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查。
見狀，死虎則立即扭頭招呼起了身後的兄弟，七八個人開始摸黑前行。
雖說是古惑仔，可常年街頭喋血的經歷，讓他們對砍人這件事沒任何抵觸。
反倒是一個個眼裏透着貪婪和興奮的光。
盲輝更是第一個沖進山洞。
也不管身後死虎幾人有沒有跟上，逮住一個黑警就開始亂砍。
“撲哧”
“啊！”
利刃揮砍夾雜着慘叫聲。
那個被砍中的黑警幾乎是本能的躥了起來，捂着肩膀上的傷口驚呼。
“你們......你們是誰？媽的！都別睡了！有人！都他媽的趕緊起來！”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伸手摸索腰間的左輪手槍。
只是不等他有所動作。
脖子上就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刀。
是死虎出手了！
此刻，隨着這人的驚呼聲傳出，其餘的幾個黑警也很快被驚醒。
慌亂之下，這些只知道欺負普通人的黑警，甚至連腰間的槍都拔不出來。
就被迎面而來的砍刀劈中面門。
整場戰鬥從進去到結束，用時不到五分鍾。
朱細九站在外面，一直等到手下馬仔將屍體處理幹淨後才走進去。
“大佬，東西找到了，大木箱，用油布包着，要不要弟兄們拆開......”
“暫時不拆，去，找幾個兄弟回去推板車，先運回去再說。”
制止了死虎想要現場拆封的想法。
朱細九再次下達的了命令。
不多時。
七八輛吱呀作響的木板車。
在死虎幾人的護送，借着夜色掩護，分兩趟將山洞裏的東西運回了堂口。
由於是從條子嘴裏奪食，還牽扯了幾條人命。
知道這件事的。
也就只有跟着朱細九的死虎幾人。
此刻，堂口後院的地下室內，一衆人盯着眼前的十幾個大木箱呼吸粗重。
“哐當！”
死虎用一根鐵棍，猛地撬開了最外圍木箱的頂蓋。
木屑飛濺。
所有人的呼吸在這一刻屏住。
旁邊早就迫不及待的幾盞煤油燈立即湊了過去。
燈光下，一排排躺在碎木屑中玻璃瓶，立即閃爍出晶瑩剔透的誘人光澤。
瓶身上還貼着寫了字的標籤。
【青黴素】
“這......這也能賣錢吧？”
死虎不明就裏。
習慣性的看了看身後的朱細九。
卻見對方雙眼早已經直了，整張臉上都寫滿了興奮。
“當然能賣錢，咱們......發了！”
朱細九表情激動。
他也沒想到，那些黑警手裏的貨，竟會是這玩意！
要知道，在戰爭年代，青黴素的價值可是和小黃魚劃等號的！
而自己面前可是有着足足十幾箱，四千一百六十六億計量單位的液體黃金。
聽着他的話，地下室內的衆人先是一靜。
旋即。
“哈哈哈哈！”
死虎猛地仰起頭，發出了一聲壓抑了太久，無比瘋癲的狂笑聲。
“咱們發財了！能還清欠債了！不用死了！哈哈哈！”
“不用死了嗎？嗚嗚嗚！”
“......”
整個地下室被瞬間引爆。
包括死虎在內的幾個幫派紅棍全都在歡呼，大笑，哭泣。
所有人，都在用最粗俗，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自己心中的狂喜。
同時看朱細九的眼神也變的更加敬畏了！
......
此刻。
確定了東西都完好後。
朱細九轉身沿階梯走出了地下室。
不理會那一道道因狂喜而炙熱的目光，背身沖着衆人低聲道。
“都出來吧，來正廳，我有話說。”
他的聲音很輕。
卻壓過了在場衆人所有的嘈雜聲。
死虎第一個反應過來，跟了上去，同時還扭頭催促。
“都他娘的愣着幹什麼？大佬發話了！”
一衆人這才清醒。
老老實實的跟在朱細九身後來到了正廳。
“大佬，咱們這些貨一定要想辦法賣去北方啊！絕對能賺的盆滿鉢滿！”
剛走進正廳。
死虎就滿臉激動的攥着拳頭開口。
其身後的幾個紅棍聞言也是立馬點頭。
“對！大佬！咱就賣到那邊去！翻他媽的幾十倍！”
“沒錯，到時候別說是仔榮的那筆帳了，整個玖龍城寨都得聽咱們號令！”
一衆馬仔雙目赤紅，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仿佛他們已經看到自己躺在金山上的畫面了。
貪欲！
是最能讓人爆發潛力的慢性毒藥！
既能讓一個人瘋掉，也能讓一個人爆發出不屬於他的戰鬥力！
而現在，整個忠義堂，正處在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
目睹衆人表情。
朱細九只是靜靜看着。
直到所有人的叫囂聲逐漸平息後，他這才緩緩開口。
宛若刺骨冰水的聲音，讓人從頭頂冷到腳底。
“距離仔榮過來收賬的時間，還有兩天！”
“這批貨往大陸運，需要提前趟出一條路來，關系也要打點。”
“真要指着賣掉這批貨的錢還債，咱們怕不是都要被仔榮剁碎喂魚。”
朱細九的聲音，冷的像鐵。
他走到裝滿玻璃瓶的木箱前，隨手拿起一只青黴素繼續端詳。
“咱們確實能靠着這玩意翻身，可操作不當，也容易惹禍上身。”
“你們可別忘了，這批貨的原主人是誰？”
“一旦被M街的那些條子盯上......”
“咱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活不成！”
一番話，讓本來還有些興奮的衆人，瞬間陷入死寂。
死虎從剛才的激動中恢復過來，表情萎靡，同時又有些不甘。
“那......那咱們該怎麼辦？”
“先出手一些吧，分出四分之一，弟兄們小心些應該沒問題。”
“那......那價錢呢？”
“原價！”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炸雷，劈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死虎更是被驚的一步上前。
“大佬，這......這咱們不會虧嗎？咱們......”
剛才他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那無所謂。
現在得知這些東西能讓他翻身。
自然是希望價格越高越好！
“無本買賣虧什麼？咱們現在首先要考慮的就是生存！”
朱細九看着他，眼神平靜卻銳利。
“還不上仔榮的賬，咱們要死！被M街那群條子發現，咱們也要死！”
“所以，與其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還不如做好眼前。”
“只有先活下去，咱們才能想以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