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曾正式踏入夏季，天氣燥熱十分。
咯咯咯。
一到點，樓下大公雞打鳴比鬧鍾還要準時，一浪接一浪索命符逼得一夜不怎麼睡祁臨煩躁。
“小皇，幫我投訴這家安保公司，他們怎麼幹活的。高檔小區還有人養雞，趕出去，今天不把他們趕出去，我就趕你出去。”
“趕誰出去？”
藏在枕頭下祁臨迷糊糊，隨口道，“把養雞的趕出去。”
“大膽，羽毛長齊了是吧，會飛起來。連老媽都敢趕出去，祁臨給我起床。”
性格火爆的祁媽周娥莫明火被點燃，一把揪住祁臨耳朵，一拉一提，祁臨清醒。如此叫起床方式，比冷水洗臉還要來的有效。
“媽？”
祁臨看到周娥忘記了痛。
“還記得我是你媽啊，你不是說要把你媽趕出去不成？還趕不趕啊。”
“饒命啊，痛，痛，痛啊媽。”
看到祁臨齜牙咧嘴受到教訓，周娥方肯鬆手。
祁臨委屈道，“媽，你還真的一點都不留情，我耳朵都快要被你扭斷。”
“少廢話，速度洗刷上學。”
周娥下樓。
挨身擠密一塊的獎狀占據整塊牆面，熟悉的橙色韻味，搭配斜靠窗邊老陳破舊小木桌，溫馨舒服。
這空間是祁臨生活十幾年房間。
祁臨很清楚，他不屬於很會學習那類學生。榮譽牆出現最多莫過於，優秀獎，文明先鋒獎，大片找不出一張年級第幾名。
“你知道爲什麼爺爺給老爸取名早田嗎？”
“農村人嘛，沒文化。唯一出路乃是一畝三分，早早起床下田，要勤快，不勤快耕作就沒飽飯吃。”
祁臨僻靜小鄉村跟蘇槿時高檔東銘小區可不近，鬼火拉到最高檔也要一個小時路程。
一來一回，昨晚祁臨回到家接近凌晨三點。
咯吱搖曳路燈，崎嶇不平腳下泥路，還有倚靠碎石打盹的祁老三守在村口。
不知何時祁老三雙鬢逐現發白態，寬闊肩膀也不像往常那麼寬廣，腰背佝僂不少。唯有不變是慈祥模樣。
下子，祁臨眼眶發燙。
上一世的他要麼任性顧着貪玩，要麼一心撲到事業打拼，完全冷落自家父母。
原來父母也會變蒼老，腰會佝僂，腿腳不利索。
窸窣動靜引起祁老三抬眼，祁臨迅速強忍情緒。
“爸，不回家睡跑來村口守夜，貪這裏涼快是吧。”
祁老三回過神認出自家孩子。
“現在有凌晨兩點了吧？”
“凌晨三點。”
“凌晨三點，原來有這麼晚了 。”
長期保持蜷縮姿勢入睡，祁老三雙腿發麻，身子後仰踉蹌幾步。
“爸。”
“你爸還不算很老，還能幹幾年活，還站的穩。”
祁臨忙去攙扶，卻被祁老三擺擺手拒絕。
“同學送回去了嗎？”
“送回去了。”
“送回去好，做人是要有擔當，責任的。”
“爸，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何況我又不是第一次這麼晚回家，下回別在村口蹲守，我會自己回家的。”
祁老三抬眼，隨後不屑哼了。
“你不是三歲小孩，你會自己回家。”
稍一停頓，嘆息一聲。
“可我今晚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要在村口給你指路。”
祁臨用力吸了口氣抵抗鼻子酸酸，兒子鬧到警察局，安分守己老實人祁老三內心怎麼不慌張。
他怕了，怕今晚不在村口等着兒子，兒子就沒了。
“回家了，明天你還要上學。”
怕父母動怒，祁臨很懂事把鬼火停放隔壁村老友家中，而後步行回家。
祁老三彎着腰去推家裏值錢老古董，吆喝祁臨上車。
“爸，別蹬了，這回我來載你吧。”
祁老三驚奇望着祁臨，魁梧身材，高出自身一大截。反而祁老三更像一個小孩。
“好吧。”
這次祁老三沒主動攔下，轉手把高架車給到兒子。
“爸坐穩，我要蹬了。”
顛簸路況，不止祁臨蹬車難受，後面坐着不出力祁老三也好不到那裏去。
“爸，等我賺到錢我給你買一輛小車，我要帶你們住好地方。”
“爸沒那麼大奢想，只要你能努力考上一所好大學，爸就滿意。”
“爸下田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子很艱苦。不希望你學爸如此沒出息，你要走出去，要去看更廣，站在更高地方。”
一路以來，祁臨認爲祁老三不在乎他，總是對他事情漫不經心。看似漫不經心，實際掛念在心。
也許這就是祁老三的父愛。
不是不在，而是需要用心去發現。走過一趟又回來祁臨不再是毛頭小子，父親藏起來的愛終於被他發現。
“你爺爺給我取名早田，希望我早早下田，勤快下田。”
“我給你的祁臨，真正含義是麒麟，希望你的生活一片光明，是吉祥的，幸福的。”
祁臨！
麒麟！
是啊，麒麟是瑞獸，是帶給人間吉祥的。
祁臨貼在榮譽牆右掌不知何時捏成一拳頭，暗暗發勁。
“這一世，我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學，必定。”他嘀咕道。
“媽，我出門了。”
後廚忙碌的周娥沾滿面粉手來不及清洗，急匆匆跑來，驚奇兒子今天出門神速，更驚訝兒子沒打發蠟高駭人雞冠頭。
祁臨不解，“媽，我臉上沒洗幹淨？”
“你頭。”
祁臨隨性輕柔一把，沒覺不妥。
“你沒搞那個高高的頭型，像刺蝟那種。”
哦，祁臨下子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
“不搞了，高考沖刺階段沒空搞其他玩意，不說了，我遲到我走了。”
“早餐等等，早餐快好。”
“要遲到了，我不吃啊。”
周娥追了幾步，在門口停下步子，瞪大雙眼不可思議。
“這還是我兒子，居然說要遲到。是故意哄我開心嗎？”
後廚水煮沸冒出聲音拉回周娥思緒，抽身往回走，也沒多在意。
............
鬧上警局，大半夜需要班主任接人。
祁臨這回鬧得沸沸揚揚。
大記過。
“劣跡斑斑的祁臨添上這一筆，幾乎把校長氣暈，校長揚言要把祁臨勸學打包回家。”
“啊，真的話，祁臨豈不是不能來學校了？”
“呵，你很想跟這種瘟神打交道哈。就因爲這個瘟神，我們高三八班的名聲臭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一大早班上各種關於祁臨聲音議論都不絕於耳。
“卿卿，我聽說昨晚祁臨打架你也在場是吧。”
身後好閨蜜羅嵐迫切詢問課前做題胡卿卿，一探究竟。
祁臨名聲臭了，胡卿卿怕惹禍上身迅速撇清關系，一副不關我事。
羅嵐追問道，“可我聽說你也在。”
“打架鬥毆，記大過，如此情節惡劣事情我怎麼會在場。”
事關高考沖刺，關乎一生一輩子，胡卿卿跟昨晚兩個嘴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遠處蘇槿時聽得清清楚楚，揪着心。遲遲不見祁臨，生怕祁臨真如大家所言被校長勸學打包回家。
台下亂哄哄驚動台上認真做題的林殊兒，高三八班班長。
她屬於只可遠觀高冷女神，推了下黑框眼鏡，輕咳一聲下方再無大聲喧譁者，威望十足。
加之同時班主任李荷花也來到教室。
李荷花眼利，瞧見倒數第二排靠窗空出位置，她不住搖頭。
“報告。”
踩着上課鈴聲趕來祁臨，顧不上擦拭汗珠，忙抬手沒遲到。
“你過來一下。”
不影響其他學生正常早讀，李荷花把祁臨帶到拐角處。
祁臨率先開口道，“李老師，我沒遲到，鈴聲響起我到了。”
李荷花盯着祁臨視線不挪開，平日奇葩雞冠頭不見，幾條呆毛因跑動帶起，這才恢復學生精神風貌。
突兀雞冠頭不在，祁臨清秀，一道陽光灑下頗有陽光大男孩味道。
人看到美好事物心情會好起來。
“覺悟提起來，不夠一百五十天高考，好好努力，別讓你父母失望。更要對你自己人生負責，沖一沖。”
李荷花壓根沒提記大過一事，苦口婆心勸着祁臨，希望這名本性不壞學生能浪子回頭，踏踏實實過日子。
“我會認真備考的。”
有一陣子，李荷花認爲耳朵出了問題。
“認真備考？”
“對，我會認真備考。不辜負李老師對我的期望，更絕不可讓我父母失望。”
不辜負老師期望，不讓父母失望，這話出自吊兒郎當祁臨口中是那麼不可思議。
也許經過昨晚一時，祁臨他想通。
基於以上想法，李荷花點頭贊揚。
“老師，我有一個請求，能幫幫我嗎？”
“啥事。”
學生轉好，當老師自然十分開心。
“我想要一個學習成績優秀同桌帶動一下我，我不懂可以及時請教他。”
上一秒以爲祁臨真的轉好，下一秒李荷花鬱悶了。
“你還真死性不改，把承諾當放屁是吧，這頭還說好好學習，那頭費盡心思去接近胡卿卿。”
“孩子你目前學業爲重。”
她陰沉着，一錘定音，“我不同意你跟胡卿卿當同桌，說什麼都不同意。”
“老師，您誤會了。”
“我不要跟胡卿卿當同桌，我想跟蘇槿時當我的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