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年的住所離維港大學不算遠,開車通勤十分鍾,坐地鐵三站直達教學樓。
推門繞過玄關,正對着落地窗,海景一覽無餘。
落地窗前正好放着兩個深灰色的懶人沙發,身側配備一套簡易式吧台。
嵌入式酒櫃裏,酒種琳琅滿目。
她屁顛屁顛地坐到懶人沙發,像個小朋友似的趴在窗邊。
這個位置,正好能將維港灣盡收眼底,晚上又能欣賞到港城徹夜的繁華。
時巧激動得心忍不住撲撲直跳。
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住海景房,奈何京城四面八方被團團包夾在內陸,只有江景房。
她暗戳戳地瞥了一眼裴景年。
品味還不錯嘛。
“老裴,東西給你拿上來了。”路洲指揮着雇傭工放下行李。
他單挑一邊眉頭,“幫了你的忙,晚上,能來就來昂,給個面子。”
裴景年一腳踹在路洲的屁股上,“看心情。”
砰!
直接關上了門。
裴景年摘下半框眼鏡,昨天一晚都在趕創新制藥的項目進度,熬了一宿。
他視線放柔,轉向趴在窗前藏不住興奮的背影。
不過,熬得也算值得。
“左邊那間,你的房間。”
零散的碎發藏住了眼底四散的柔,他隨手將眼鏡放在茶幾,替她拿起一個行李箱。
時巧聽到動靜,慌忙轉身,“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裴景年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你和烏龜一樣。”
“我做了一晚實驗,不想一會兒休息的時候聽見動靜。”
又嫌棄她!
她一抬頭,這才瞧見裴景年摘下鏡片後蓄滿的疲憊,墨眸下微微泛着烏青。
突然有點愧疚。
就那麼一點點。
“哦。”
她乖乖地閉上嘴,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有裴景年這個效率達人在,一個小時不到堆山的行李就全部被歸納收好。
最後剩下的箱子就是她隨身攜帶的私人衣物。
她拿上自己的行李箱,飛快丟了句“謝謝”就回房間。
關上門,她懸吊的心總算鬆下來。
好久都沒有和裴景年獨處過了。
不過,她再一次確定,能聽見心聲的人,真的不是裴景年。
因爲剛剛,什麼都沒聽見,安靜得不行。
嗡嗡,手機突然震動。
[姜悠然:巧,情況如何?]
[時巧:剛收拾完行李啦,已經躺上軟乎乎的大床(#^.^#)]
[姜悠然: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那個聲音的主人,怎麼樣?是不是裴景年?]
[時巧:真不是,我已經確定了,是他兄弟,路洲。]
[姜悠然:原來是這樣,難怪不得會誤會,他們倆這麼多年都“出雙入對”的。]
[姜悠然:那你有沒有想過怎麼消除這個聲音?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時巧:思索.jpg]
[姜悠然:你要不跟我說說,你在姻緣廟到底求了些啥?]
[姜悠然:會不會是那月老真聽見了你的願望?你不實現願望他不罷休?]
時巧嘴角一抽。
她的願望,實現……
不可能吧!
她哭着發了條語音。
“悠悠,我當時許的願望,是希望上大學後能遇到我的命定之人……”
“因爲……因爲我從小到大一直戀愛運勢都不是很好嘛。”
“所以,所以我在廟裏就說……希望月老大人能夠提醒得稍微明顯一點,我不想錯過他。”
“但是下山後,我刷帖子又有人說偷窺命運的人會不得好死。”
“所以第二天我又上山去投了個銅板,我說也別太明顯,現在看來,月老大人只聽了我第一天的訴求嘛……”
“悠悠,那這意思該不會……路洲是我的命定之人?”
她沒勇氣說下去,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姜悠然一條語音條蹦出,“那豈不是,要讓聲音消失,就只有和路洲在一起?”
時巧想尖叫。
但裴景年那個大魔王還在同一屋檐下,她只能默默地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臉,無能狂怒。
一想到路洲這種心沒個定數、遊離在各大酒吧的人,是她的命定之人,她就恨不得以頭搶地。
[時巧:我現在請天假,再回去多扔幾個銅板,作數嗎?]
[時巧:我不要爛黃瓜嗚嗚嗚,路洲根本不是我的菜!]
[時巧:我要是和他共度餘生,那我下半生豈不是丈夫打p我遞套?]
[姜悠然:別急,巧,你先聽我冷靜分析。]
[姜悠然:這個……誰說命定之人只能有一個人啦!]
[姜悠然:今天晚上不是有維港八大的新生聯誼會嘛,要不然咱們也去參加參加?]
[姜悠然:萬一可以發現其他命定之人呢?對吧?]
時巧噌地一下坐起來。
有點道理哈。
誰說命定之人只能有一個?
[時巧:行,那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捯飭捯飭自己。]
時巧立刻扣下手機,翻出自己的化妝品。
她素顏五官原本生得清甜,尤其是那雙水潤的杏仁眼配上微卷的羽睫,笑起來眉眼彎彎誰看了都迷糊。
偏偏優越的骨相給她帶上了一絲清冷氣,意外增添了分距離感。
用姜悠然的原話來講,時巧根本就不會化妝。
擦粉底就是抹膩子,塗眼影就是填色遊戲。
但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
時巧最後補好一個奶橘色的唇釉,拿出夾子乖乖地把頭發盤成丸子。
她套上合身的粉藕色小香裙,收腰設計提高了整個人的腰線比例,顯得腿更長了。
搭上略顯法式復古調的珍珠耳環,整個人和行走的布偶娃娃似的精致。
一切準備就緒,已是晚上六點過。
她提上自己的小手提包,關門聲盡可能控制到最小。
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出門。
呼,終於喘過氣了。
*
新生聯誼會選在夜生活豐富的中環區,清吧慢搖,人群四散在各桌。
“巧,這兒!!”姜悠然揮揮手,跑上來挽住時巧的胳膊,“快快快,我剛剛已經瞧見幾個帥哥了,gogogo!”
“你慢點,帥哥又不會跑。”時巧跟着踏入酒館。
剛一踏入酒館,立刻吸引不少目光。
“路哥,可以啊,今天這場辦的,老裴呢?”
路洲露着虎牙笑,“老裴啊,估計是來不了咯。”
“靠,路哥,有美女!”
路洲嘴裏叼着shot杯,漫不經心地抬眸。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shot杯掉在地上,砸出脆響。
這不老裴女人嘛!
視線裏,已經有兩個男生率先走到時巧和旁邊的小女生面前。
那嘴臉,一看就是在搭訕!
他火速給裴景年甩去電話,直到第三個才接。
“有病?”裴景年隱隱不悅,嗓音灌着沒睡醒的火。
“你先別管我有沒有病,你老婆怎麼在酒吧?”
“還有倆男的已經下手了!”
轟!
裴景年醒了。
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