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一直沒敢說話的秦京茹,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眼巴巴望着姜生,臉頰泛着紅暈。
“你...你這車真好看!能...能帶我兜一圈嗎?”
秦淮茹聞言眉頭微蹙,心底莫名生出一絲警惕。
她不動聲色地側身擋在妹妹與丈夫之間,揚聲招呼道:“爹,媽,別在風口站着了!快進屋暖和暖和!”
“哎!好!進屋!快進屋!”
秦老二這才如夢初醒,腰杆瞬間挺得筆直,仿佛年輕了十歲。
他朝圍觀的村民揮揮手,雖然極力掩飾,但語氣裏的得意怎麼也藏不住:“都散了吧散了吧!女婿上門,家裏亂!改天擺酒請大夥熱鬧!”
說是散了,可誰舍得走?
村民們仍密密匝匝圍在院牆外,一個個踮着腳尖朝裏張望。
這一刻,老秦家成了全村的中心。
而姜生,就是這中心的太陽。
進了屋裏,老兩口把姜生讓到了炕頭上座。
秦老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看着這個氣場強大的女婿,小心翼翼地問道:
“姑爺啊,你...你家裏還有啥人啊?這條件...咋就能看上俺家淮茹這鄉下丫頭呢?”
雖然東西多,但老兩口心裏還是虛。
這麼好的條件,咋就這麼痛快娶了自家閨女?不會是有啥毛病吧?
姜生盤腿坐在炕上,接過秦淮茹遞來的糖水,神色坦然:
“我父母走得早,姥爺前兩天也走了,家裏就我一個。”
“我在城裏有兩間房,工作穩定。但我這人,胃有點毛病,受不得累,吃不得粗糧。”
姜生輕描淡寫地把自己“姥爺的祖產”給隱去了,只說了胃病的事兒。
“我就想找個身子骨好、能幹、心眼實誠的媳婦過日子。淮茹雖然是農村戶口,但這長相、這身段,我一眼就相中了。”
“原來是這樣!”
老兩口一聽“孤兒”、“胃病”,心裏反而踏實了。
孤兒好啊!沒婆婆管着,閨女進門就是當家做主!
胃病算啥?人家有錢吃細糧,那叫富貴病!
“好!好!”秦母樂得合不攏嘴,“淮茹能幹!淮茹可能幹了!姑爺你放心,她要是敢偷懶,你就抽她!”
秦淮茹嬌嗔地白了親娘一眼,她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聲音都在發飄地說道:
“爸,媽,還有一件喜事,我還沒跟你們說呢。”
老秦頭正摸着那豬肉愛不釋手,聞言一愣:“還有啥喜事?難道...你懷上了?”
“哎呀爸!你說什麼呢!”
秦淮茹那張俏臉瞬間紅成了紅布,嬌嗔地看了一眼旁邊似笑非笑的姜生,隨即正了正神色,挺直了腰杆。
“當家的...心疼我,說是怕我在家閒着無聊,就替我在軋鋼廠,弄了個正式工的名額!”
“從昨天起,我,秦淮茹,已經是紅星軋鋼廠的在冊職工了!”
“我也是...吃商品糧的工人了!”
這話一出,屋裏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啥...啥玩意兒?”
老秦頭顫巍巍地站起來,渾濁的老眼瞪得滾圓,死死盯着閨女:“吃...吃商品糧?正式工?!閨女,這話可不敢亂說啊!”
在這五零年代的農村,什麼是天?
不是那半扇豬肉,也不是什麼鳳凰自行車。
是戶口!
是那紅皮兒的城市戶口本!
是每個月雷打不動發下來的工資!
有了這個,就是旱澇保收,就是人上人,就是徹底脫離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命!
“爸,我哪敢拿這事兒騙您?”
秦淮茹說着,從貼身的兜裏,像掏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紅色的臨時工牌,上面赫然蓋着紅星軋鋼廠的大紅章。
“你們看,這是我的工牌,下周我就去領工作服了。”
老秦頭哆哆嗦嗦地接過小紙片,他不識字,但他認得上面那顆紅色的五角星印章。
“真...真的是...”
老秦頭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緊接着,兩行渾濁的老淚順着皺紋流了下來。
他猛地轉過身,沖着姜生就要下跪:“姑爺!你是活菩薩啊!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
在這個年代,給一個農村媳婦弄個城市工人的名額,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得是多大的本事,多硬的關系,多深的情分啊!
“您這是幹嘛!”
姜生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老秦頭的胳膊。
宗師級八極拳的力量輕輕一送,就把老頭穩穩地托回了炕上。
“淮茹既然跟了我,那就是一家人。”姜生語氣平淡,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
“咱老秦家...咱老秦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啊!咱家出了個工人啊!”
秦母更是不濟,一屁股坐在炕上,拉着秦淮茹的手就開始嚎啕大哭,那是喜極而泣,是把半輩子的憋屈都哭出來了。
看着爹媽這副瘋魔般激動的樣子,秦淮茹只覺得鼻頭一酸。
她轉過頭,看向身邊一直雲淡風輕的男人。
是這個男人,把她從只有一間破房、還要伺候惡婆婆的賈家火坑裏拉了出來。
是這個男人,讓她在全村人面前挺直了腰杆,成了人人羨慕的鳳凰。
也是這個男人,給了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工人身份。
秦淮茹悄悄伸出手,在掉了漆的炕桌底下,緊緊地抓住了姜生的大手。
男人的手掌寬厚、溫熱、充滿了力量。
秦淮茹眼波流轉,滿眼都是崇拜與愛慕。
這男人,她跟定了!
誰要是敢跟她搶,誰要是敢破壞她的好日子,她就跟誰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