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從地上拾起瓦罐狀火藥,火折子上赤紅火星,在陰暗的靈堂內明明滅滅,讓林淵的臉上略顯陰暗。
“嗤~”
伴隨着引線點燃的聲音,白煙與刺鼻的味道瞬息間彌漫在破敗的屋內。
心中仔細回憶着剛才環視之時,朱九真所在位置。
就在那火花即將竄入瓦罐的前一刹那,林淵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中那個沉甸甸的瓦罐猛地拋出!
瓦罐在空中劃過一道精準的拋物線,來至小院中央朱九真和衆下人最密集的位置。
“什麼東西?!”
“小姐小心!”
望着自屋內甩出的東西,院中衆人一陣騷動。
朱九真柳眉一蹙,她身爲武林人士,比之下人的眼力更爲厲害,能夠清晰的看到上方東西是什麼。
一個冒着淡淡白煙瓦罐?
是想用穢物潑她嗎?
她得承認這招確實很厲害,但不會覺得這能對自己如何吧?
等之後便要讓這小子知道什麼叫自討苦吃!
思及至此,朱九真縱身躍起想要將其擊打回去。
然!
林淵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它落地!
是以當朱九真躍至上方之時。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平地炸開一道驚雷!
桃花島上的黃蓉、李家莊的林詩音等被嚇得下意識捂住了耳朵,盡管她們知道那只是光幕中的影像。
瓦罐,在半空中轟然炸開!
硝二碳三硫磺,在密閉的陶罐中達到了它威力的巔峰。
而爲了讓其達到殺傷力的巔峰,林淵甚至將家中鋤頭、剪刀等諸多鐵器敲碎後塞入其中。
恐怖的沖擊波混合着炙熱的火焰,瞬間呈一個圓形擴散開來!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想要將其擊打回去的朱九真。
熾熱的火焰與沖擊波,頓時將朱九真那本來美豔的面孔變得如惡鬼。
就連大腦都呈現出空白的懵逼。
只不過這種傷勢對於武者來說還不算致命。
但當那鐵器碎片攜裹着強悍沖擊如鋼鐵風暴咆哮而出之時。
短暫失去意識的她,也已然無法提起內力抵抗,徑直被諸多碎片深深鑲嵌進入體內。
整個人如爆裂的煙花般,在空中蓬發出諸多血霧。
與火焰的交織中美豔得極爲妖冶。
然火藥爆炸雖然被其擋下了一大半,餘下的威力依舊於勢不止朝下擴散。
那些只懂些粗淺拳腳,仗勢欺人的朱家下人,又怎麼可能反應得過來?
他們的血肉之軀,如何能與這千百片高速飛射的鐵器抗衡?
數個下人盡皆被無數鐵片貫穿,有的被削斷了脖頸,有的被洞穿了胸膛,如同破敗的稻草人般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而那些黑犬自然也無法逃脫,光滑亮麗的黑毛,此時已然被灼燒得發出焦黑氣息,血肉也被其撕裂出諸多傷口。
整個小院,在這一刻化作了修羅血獄!
“啊啊啊——!!”
人與犬的哀嚎頓時彌漫在小院之內。
“砰——”
直至此時朱九真那如斷線風箏的身子,才重重砸在院牆之上,震下了無數塵土。
她“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那身明黃色的昂貴長裙,瞬間被自己和下屬的鮮血染得斑駁不堪。
以上瞳孔中滿是茫然與恐懼。
這是火藥?!
他一個山野村夫爲什麼會懂得這些?!!
林淵在將炸藥丟出去後,便立刻捂住了耳朵避免了被沖擊震到。
直至外面聲浪平息才看向外面。
而之前叫囂的那個下人因爲距離最近的緣故,導致其身體直接正面吃下那呼嘯而至的沖擊。
整個上半身幾乎都被炸爛,焦黑的血肉混合着碎骨向四周飛濺,當場斃命,死無全屍!
幸存的兩個下人,一個被炸斷了腿,正抱着殘肢在地上翻滾哀嚎。
另一個則被沖擊波震得七竅流血,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面容被灼燒得宛若惡鬼的朱九真正靠在牆角,她驚恐的看着眼前慘狀,又怨毒的看向門口林淵。
她想開口咒罵,一張嘴,涌出的卻是更多的鮮血。
她想站起來,殺了這個混蛋!
可她剛一動彈,渾身便傳來了強烈劇痛,劇痛便讓她險些暈厥過去。
身爲武者朱九真知道自己全身骨頭恐怕都出現了斷裂。
若不是有着內力自行護體,恐怕只是一次自己現在就已經死了。
此時此刻。
她心中無比後悔,甚至想要詢問是否能和解。
光幕前,所有觀看直播的女俠,在這一刻都陷入了死寂。
......
桃花島上。
黃蓉那雙靈動的眸子瞪得滾圓,小嘴微張,久久無法合攏。
【這...這是...火藥?!】
【可火藥是軍中利器,配比是最高機密,他一個山野村夫......他怎麼會?!】
她的小腦袋瓜飛速轉動,滿是疑惑。
不過卻明白了另一件事能出現在這個光幕之前的人,果然不會這麼簡單。
即使不會武學,卻依舊能做到這種事情。
大明,華山。
寧中則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她氣憤的俏臉此刻轉爲了一片驚駭。
【私造火藥!這...這少年好大的膽子!】
移花宮。
【哼,有意思,真有意思!還真是超乎了我的預料!】
邀月那冰山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異色,她那雙睥睨衆生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玩味。
對於自己的預測被立馬推翻這事,她不僅沒有感到憤怒,反而頗有興致起來。
一旁的憐星小手捂着嘴,輕靈聲音中滿是驚奇。
【沒想到他居然懂得制作火藥,】
陰癸派。
軟榻之上,一名身着薄紗,赤着玉足的絕美少女正慵懶的支着香腮。
當爆炸發生時,她那雙仿佛能滴出水來的魔性眸子瞬間亮起,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嘻嘻……真是有趣的小家夥,奴家還以爲他要自焚呢,沒想到是給別人送葬。】
她伸出殷紅的舌尖,輕舔了一下嘴唇。
慈航靜齋。
雲端之上,一名白衣勝雪、氣質出塵若仙的女子正立於山巔。
她看着面前的白鴿投射出光幕,當看到那血肉橫飛的人間地獄時,她秀眉微蹙,緩緩閉上了眼。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搖頭間輕誦一聲佛號,再次睜開眼時眸中已是古井無波。
......
“居然還沒死嗎?”
林淵看着院中的慘狀,那雙死寂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在看到朱九真還活着時眉頭挑起。
他也看到朱九真正面吃下自己炸藥的場景,老實說林淵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不過想想也正常,前世記憶沒有覺醒前,自己不過是普通的農家小子,怎麼可能會懂得這些。
而更讓林淵吃驚的則是,朱九真正面吃下爆炸居然還沒死去。
心中對於武者的厲害預計更上一層樓。
不過無所謂。
反正自己爲她準備的不止一個。
想到這裏,林淵卻沒有立刻再丟出炸藥,而是轉身回到屋內。
徑直走到了靈堂的角落,取出了一個早已打包好的包袱,背在了身上。
包袱裏,是幾件換洗衣物和幹糧。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看向那兩副棺材和靈位,拿起香燭直接點燃帷幕。
“呼——!”
幹燥的布料沾染了燈油,火焰瞬間升騰朝着四周蔓延開來。
【他把靈堂燒了?!】
這個操作,實在讓光幕前的諸位女子有些麻了。
之前還以爲他已經無法解決這次危機,沒想到下一刻,就反手將其炸成重傷。
本以爲他要下死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他直接點燃了自家。
背着包袱,林淵提着兩個自制炸藥走出,無視了其餘哀嚎的聲音,徑直來至朱九真跟前,漆黑眸子與朱九真對視。
“饒了我!我錯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望着眼前這恐怖的東西,朱九真眸子中滿是恐懼。
剛才正面吃下一個,就已經身受重傷,現在說話都是因爲驚恐而強行提氣。
若是再來一次,恐怕就算大羅金仙都救不了自己。
“你並不是知道錯,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林淵眼眸毫無波瀾,點燃其中一個瓦罐的引線後,將其放在朱九真一側,隨後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嗤——”
望着眼前點燃的引線,朱九真眼中滿是惶恐,那刺鼻的氣味讓其如同身處地府。
想要上前將其熄滅,但骨骼斷裂的她又如何能移動?
之前說話都已經是拼盡了身體的極限。
現在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引線不斷燃燒殆盡。
那明黃的華貴裙子陡然間溼透,地面也很快流出一片液體與血液交織擴散。
林淵走出門口時,順勢將門口關閉。
下一刻。
“轟隆——!!!”
劇烈的轟鳴聲自院內響起,強烈的沖擊甚至讓這本就破敗的木門不停震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塌。
“呼~”
面色復雜的掃視着眼前熟悉景象,林淵深吸一口氣,眼神再次變得幽靜。
“嗤~”
淡淡白煙升騰間,火折子點燃了最後一個炸藥,隨手拋向小院之內。
“轟隆——!!!”
這一次,小院的院牆再也無法承受這股恐怖的能量轟然倒塌!
本就木制的房子似乎也已然被完全點燃,炙熱的火光沖天而起,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昆侖山下這座無名小鎮的居民,被這接二連三如同天神發怒般的巨響嚇得魂不附體,紛紛跪倒在地,朝着天山的方向不斷叩拜。
“朱家……這,才只是開始。”
眼前熊熊烈火,映照得林淵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片赤紅。
隨後林淵再也沒有留戀的朝着昆侖山的方向前去,身後是沖天的火光。
【這個朱家,看來要完了。】
阿朱輕輕撫摸着懷中白貓,清脆聲音中語氣略帶復雜。
這少年看似年少,但行事卻極爲果決,下手毫不留情。
且從那包袱和火藥來看,也不會被怒意刺激得失去理智,萬事會準備周全。
現在他已然孤身一人隱入暗處,那個朱家接下來只能處處防備,擔憂哪裏會飛出一個炸藥。
【只是知道要死了,而不是錯了嗎?這話還真不錯!】
輕輕點着下巴,黃蓉對於這話倒是極爲感興趣。
至於畫面中林淵下死手這事,於她來說反倒是極爲贊同。
【身爲女兒都有習武,她家裏人的實力必然不錯,之後的追殺你要怎麼辦呢?】
幽靜的竹林之中,一名氣質出塵脫俗的青衣女子坐在亭中,把玩着手中竹簫輕語。
與她一般的想法也出現在諸多女子心頭。
自家孩子被擊殺後,身爲父母的人自然會站出來,到時他該如何應付?
如這些人所想,一個時辰後。
得到消息後自昆侖山飛速而下的朱長齡,看着即使已經搶救過,卻依舊眼前燒得一片狼藉的房屋,臉色已然鐵青。
院子外的幾具屍體中,他一眼便認出了自家女兒那焦黑的屍體。
“九真!!!”
朱長齡發出悲戚的聲音,渾身內力止不住的逸散,如狂風般朝着四周席卷。
‘咔~’
那本就燒焦的屍體在這內力沖擊下,陡然碎裂成數塊。
朱長齡眼角頓時瘋狂抽搐,連忙將內力收斂起來。
“我家女兒就算殺了你父母,你也只能忍着,結果你居然膽敢害我女兒!”
已然得知事情經過的朱長齡眼眸近乎變得赤紅,咬牙切齒的說着。
“來人,給我將那個小子給找出來!既然九真喜歡,那就讓那小子與我女兒陪葬!成爲九真的仆人,生生世世都無法擺脫!”
憐惜的撫摸着女兒屍首,朱長齡聲音如萬年寒冰般冰冷。
“是!”
得到命令的下人頓時大聲應下,連忙回去朱家莊組織人手。
同時心中鬆了口氣,好在家主沒有對着自己發火。
“哼!”
朱長齡眼角餘光陡然掃視到屋內被燒得焦黑的棺材,冷哼一聲,大步流星走入。
“我女兒都沒有全屍,你們又憑什麼!”
說話間,隨手一掌直接將棺材蓋擊飛,深深潛入地面。
只是讓朱長齡臉色一變的是,裏面並沒有屍體,只有兩張紙條。
其中一張寫着朱九真,另外一張則是——朱長齡!
“好好好!那就看這副棺材是爲誰準備的吧!”
本就怒極的朱長齡笑出聲來,眼中寒光冰冷刺骨,手掌猛地拍在棺材之上。
“嘭!!!”
焦黑的棺材陡然變得粉碎朝着四周濺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