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
陸辰低吼一聲,手臂青筋暴起,腰腹猛然發力。
他和王航幾人合力,硬是把兩個大男人從懸崖邊上給拽了回來。
腳踏實地的瞬間,康雷和李二牛雙腿一軟,幾乎同時癱倒在地。
康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心髒還在胸腔裏狂跳。
李二牛則是直接躺平了,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咧着嘴傻笑,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後怕。
“行了行了,別擱這兒挺屍了,趕緊起來。”
陸辰踢了踢李二牛的腳,然後掏出通訊器。
“指導員,我陸辰!人找到了,團長和二牛都在,二牛腿受傷了,問題不大。”
“坐標發給你,趕緊帶人過來接應!”
“收到!我們馬上到!”
通訊器那頭傳來龔箭明顯鬆了一大口氣的聲音。
沒過多久,龔箭就帶着警衛排的戰士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趕了過來。
看到康雷安然無恙,只是有些狼狽,龔箭懸着的心徹底放下了。
可他這口氣還沒喘勻,康雷的咆哮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龔箭!你這個指導員怎麼當的!”
康雷一看到他,火氣就“噌”地一下冒了上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頓痛罵。
“我讓你帶人跟緊,你人呢?啊?神槍手四連讓你帶成旅遊觀光團了?”
他又扭頭看向那群低着頭的警衛排戰士。
“還有你們!警衛排!一個個平時牛氣沖天的,關鍵時刻連個人都跟不住!”
“要你們有什麼用!飯桶!”
康雷是真的氣急了,也是後怕。
要不是陸辰他們及時趕到,他和李二牛今天就得在這兒“英勇就義”了。
面對團長的雷霆之怒,龔箭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立正站好,任由唾沫星子噴在臉上。
他知道,現在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
是他失職了。
“行了團長,您也消消氣。”
陸辰上前打圓場,給龔箭使了個眼色。
“這深山老林的,信號不好,路也難走,不能全怪指導員他們。再說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回去,二牛還傷着呢。”
康雷瞪了陸辰一眼,但終究沒再多說,重重地哼了一聲。
衆人手忙腳亂地攙扶着康雷,又給李二牛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扎。
然後由兩個戰士輪流背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返回了鐵拳團的臨時指揮部。
一回到指揮部,龔箭立刻安排軍醫給李二牛處理傷口。
“何晨光!”
龔箭喊道。
“到!”
“你留下,好好照顧二牛,演習剩下的時間,你們兩個就待在指揮部,哪兒也不許去!”
“是!”
何晨光幹脆地應下,扶着一瘸一拐的李二牛去了醫療帳篷。
接下來的兩天,演習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範天雷的狼牙特戰旅,就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插進了鐵拳團的防線。
他們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各種滲透、騷擾、斬首戰術玩得飛起。
鐵拳團被打得節節敗退,損失慘重。
演習的第三天下午,隨着指揮部外的一陣槍響,康雷頭頂冒出了代表“陣亡”的藍煙。
這位鐵拳團的團長,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斬首”的命運。
整個指揮部瞬間陷入了癱瘓,只剩下政委和幾個參謀面面相覷,苦苦支撐着殘局。
狼牙的臨時營地裏,範天雷摘下頭盔,臉上掛着毫不掩飾的得意。
他看着被俘虜的,垂頭喪氣的神槍手四連衆人,嘴角撇了撇。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神槍手四連嗎?”
範天雷的語調陰陽怪氣,充滿了嘲諷。
“怎麼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鐵拳團?我看是棉花團還差不多!”
“你們的槍呢?神槍手,槍法應該很準吧?怎麼連我們的影子都沒摸到,就全員‘陣亡’了?”
龔箭和四連的戰士們個個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但演習規則就是規則,他們現在是俘虜,只能忍着。
範天雷掃視了一圈,似乎在清點人數。
“嗯?人好像不對啊。”
他問旁邊一個狼牙戰士:“神槍手四連滿編應該是多少人?”
“報告參謀長,花名冊上是三十八人,這裏只有三十五人。”
“哦?”
範天雷挑了挑眉毛。
“少了三個?誰啊?”
一個被俘的四連文書小聲回答:“報告……是副連長陸辰,還有何晨光和李二牛……”
“陸辰?”
範天雷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但隨即又不屑地笑了。
“就三個漏網之魚,能翻起什麼浪來?”
他大手一揮,顯得毫不在意。
“不用管他們,估計是躲在哪個山溝裏瑟瑟發抖呢。”
然而,他嘴裏“瑟瑟發抖”的三個人,此刻正潛伏在一處山坡的灌木叢裏。
他們親眼看着神槍手四連的戰友們被狼牙的人押送着,一個個頭頂藍煙,宣告淘汰。
“連長……指導員……他們……”
李二牛的眼睛瞬間就紅了,聲音帶着哭腔,攥着拳頭就要沖出去。
“俺跟他們拼了!”
“你拼個錘子!”
陸辰一把將他死死按住,壓低了聲音吼道。
“你現在出去就是送人頭!三殺!想給人家刷戰績啊?”
何晨光也趕緊拉住他,勸道:“二牛,冷靜點!我們現在是四連最後的希望了,不能沖動!”
李二牛看着遠處漸漸消失的戰友背影,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一個勁地捶着地。
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卻變得異常銳利。
“哭什麼哭!演習又不是真死了!”
他盯着狼牙離去的方向,冷冷地說道。
“這筆賬,咱們得給他們記着。範天雷不是牛逼嗎?”
“老子就讓他看看,什麼叫三個人也能端了他一個旅!”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
陸辰臉色一變,猛地抬頭。
“臥槽,無人機!”
他一把將何晨光和李二牛的腦袋按了下去。
“是熱感應無人機!老範這是下了血本,要對我們進行地毯式清除了!”
何晨光心裏一驚:“那怎麼辦?這玩意兒一掃,咱們躲哪兒都沒用啊!”
“跟我來!”
陸辰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當機立斷。
“我知道有個地方能躲過去!”
他貓着腰,帶着兩人迅速轉移,方向直指一公裏外的一片沼澤地。
三人連滾帶爬地沖進沼澤邊緣,陸辰二話不說,抓起一把黑色的爛泥就往自己臉上和身上抹。
“快!都學我!用泥巴把全身蓋住,隔絕體溫!不然咱們就成無人機屏幕上的三個大燈泡了!”
何晨光和李二牛有樣學樣,也顧不上髒和臭,拼命地往身上糊泥。
很快,三個人就變成了三個泥猴,只露出兩只眼睛。
就在他們剛剛僞裝好,準備找個更隱蔽的地方時,旁邊的蘆葦叢裏突然有了動靜。
“誰!”
陸辰一個激靈,瞬間舉起了槍。
只見一個同樣滿身是泥的“泥人”,端着槍從蘆葦叢裏鑽了出來,槍口也對準了他們。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別開槍!自己人!”
陸辰壓低聲音喊道。
對面的“泥人”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打量着他們。
陸辰看清了對方的臂章,是鐵拳團的。
他心裏一動,緩緩放下槍,舉起雙手。
“兄弟,六連的?”
那個泥人愣了一下,隨即也放下了槍,抹了一把臉上的泥,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你們是……神槍手四連的?”
是王豔兵!
陸辰鬆了口氣,走上前去。
“誤會,都是誤會。”
王豔兵一臉的鬱悶。
“別提了,我們六連被打散了,就我一個人跑了出來。”
“這幫狼牙的孫子跟瘋狗一樣,追着不放,我在這沼澤裏都趴半天了。”
他也是聽到了無人機的聲音,才用泥巴僞裝起來的。
陸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
“兄弟,一個人是珍珠,湊一堆就是盤龍柱。”
“現在咱們都是光杆司令了,不如湊一湊,搭個夥?”
王豔兵看着陸辰,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何晨光和李二牛,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行!聽你的!”
“好!”
陸辰一揮手。
“走,找個地方,咱們好好合計合計,怎麼把場子找回來!”
四個人,四個“泥人”,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茂密的蘆葦叢深處,商量着他們的復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