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剛吃完晚飯。
許南雁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果然是大隊長媳婦趙玉蘭。
“小雁,家裏收拾的怎麼樣了?”。
“嬸子,收拾的都差不多了,您快進來坐”,許南雁打開門,拉着趙玉蘭往屋裏走。
趙玉蘭擋住她的手,笑着說道:“我不進去了,家裏還有事呢,我來是想問問你明天方不方便上工?”。
“方便,方便”,許南雁忙不迭點頭。
雖然她現在靠着去那邊批發市場撿菜就能養活幾個女兒,但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後面肯定還是需要上工。
而且如果她不上工,窩在家裏就能養活三個女兒,遲早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木牌是她最大的秘密,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行,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嬸子您進來喝口水再走吧”,許南雁拉着她的手不放。
趙玉蘭哭笑不得:“真不喝了,家裏的碗還沒洗呢”。
許南雁見她是真的不想進屋,只能說道:“那好吧,改天我去家裏看您和隊長叔”。
大隊長夫妻對她們照顧頗多,她暫時沒辦法報答,剛好上午從超市買了幾斤紅糖回來,等哪天她得找個借口給大隊長家送點過去。
翌日一早。
許南雁起床後熬了一陶罐的紅薯大米粥,還特意往裏面放了一點紅糖,喝起來香噴噴甜滋滋。
“媽媽要去地裏幹活了,你們倆幫媽媽照顧好妹妹,如果妹妹鬧就帶着她去外面玩一會兒”,許南雁對着兩個女兒叮囑道。
她壓根不指望三個孩子能一直待在家裏,就算是大人天天待在家裏也無聊,何況是天性愛玩的孩子。
陳元春小口小口喝着紅薯粥,乖巧地點頭:“知道啦,媽媽你去幹活吧,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還有我,我也會照顧妹妹”,陳盛夏小尾巴一樣學着姐姐說話。
許南雁心裏熨帖,分別摸了摸兩個女兒的腦袋就出門上工去了。
她一點也不擔心元春她們照顧不了小妹妹,之前在婆家的時候她也是需要上工的,小女兒一直都是由兩個姐姐幫忙照顧。
到了地裏,許南雁一眼就看到了大隊長。
“隊長叔,早上好啊”,她臉色比前兩天紅潤了許多,臉上掛着淺淺的笑。
許建中暗自點了點頭,表情和藹地問道:“小雁,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許南雁想到剛才那碗甜滋滋的紅薯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吃過了就好,你今天就跟你玉蘭嬸子一起拔草吧”,許建中給她分配了任務。
許南雁連忙點頭:“好的”。
能跟趙玉蘭分在一起再好不過了,她嫁去上水大隊八年多,跟大隊裏其他人都沒什麼來往,相處起來也怕不自在。
溪畔大隊是按照包工的方式來計算工分。
像許南雁領到的拔草的任務,都是先由大隊長按照地塊大小、草量多少定一個總工分,再由小組承包後按勞分配。
打一個比方,1畝地除草定10個工分,許南雁和趙玉蘭一起合作完成,每人能得到5個工分。
當然,具體多少還要按出力來微調。
比如趙玉蘭幹的比許南雁多,那她就拿6個工分,許南雁拿4個。
之前在上水大隊的時候,許南雁一般每天可以拿7到8個工分,在女性裏算是比較多的了。
但她如果想靠每天8個工分養活3個孩子,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想合理養活3個孩子,許南雁必須得找一項其他的賺錢方法,不然她和三個女兒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其他人恐怕會猜測她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小雁...”。
許南雁剛走到分給自己的那塊地裏,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身體僵了一瞬,便當做什麼也沒聽到,繼續蹲下身開始拔草。
張紅霞見女兒不搭理自己,臉上劃過一抹受傷:“小雁,你是不是在怪媽媽沒留你在家裏住,媽媽也不想的啊,你嫂子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有事嗎,沒事就走吧,我要開始幹活了”,許南雁冷着臉說道。
陳淑芬什麼樣她當然知道,但陳淑芬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一向跟她不對付,不幫她簡直太正常了。
可讓她想不通的是,自己的爹媽怎麼也能這麼狠心?
張紅霞聽到她如此冷漠的話語,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寒:“小雁啊,你現在是連一聲媽都不願意喊了嗎?”。
“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辛苦養大的女兒連媽都不認了”,她眼淚說掉就掉,一下下捶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許南雁是真的不明白了,如果張紅霞在意她這個女兒,爲什麼不願意幫她一把?
如果張紅霞不在意她這個女兒,爲什麼又要來她面前演悲痛欲絕這一套,難道不是應該離得越遠越好嗎?
恰好這時趙玉蘭走了過來,看到張紅霞嗚嗚咽咽哭訴,她心頭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張紅霞,你這又是唱哪門子大戲?你們夫妻不是不想認小雁這個女兒了嗎,還湊過來幹什麼”。
張紅霞被這道冷嘲熱諷刺的滿臉臊紅,支支吾吾想要爲自己辯解:“玉蘭嫂子,我...我沒有不要女兒,小雁是我最小的孩子,我們夫妻從來沒有虧待她的啊”。
“可別喊我嫂子,我擔不起你這一聲嫂子,你對小雁什麼樣我們全都看在了眼裏,既然之前不願意管她這個女兒,以後也別來沾邊”,趙玉蘭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擋在許南雁面前。
張紅霞見狀不免生出了幾分不滿:“玉蘭嫂子,小雁是我親閨女,世上哪有不讓親閨女認媽的道理?”。
“那就讓小雁自己來說吧”,趙玉蘭冷哼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不然別人還以爲她在挑撥人家的母女關系。
許南雁滿臉淡漠地看着張紅霞:“玉蘭嬸子說的沒錯,既然之前不願意管我,以後也當做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至於養育之恩,早在當初父母讓她給哥哥換親的時候就已經報答完了。
“死丫頭...你、你好狠的心呐...”,張紅霞顫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