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嘆了口氣,“行了,那這事算是定下了。”
沈獵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默認了。
只有沈驀黑着臉,喊了一聲:“我不願意。”
村長翻了個白眼,瞪了他一眼:“誰理你,滾一邊去,得了便宜還賣乖。”
沈驀被噎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等到林家人來的時候,林大丫的婚事已經被定下來了。
林大壯擠進人群,就看見站在中間的林大丫和一旁的沈驀。
聽着周圍吃瓜群衆七嘴八舌的復述,林大壯也弄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嘴就罵道:“我們家娃的婚事,我這個做爹的都做不了主嗎?
說許給誰就許給誰問過我了嗎?
要是許個好的,我還誇你一句,就給大丫許了個傻子,讓我怎麼面對她地底下的娘?”
這林大壯不愧是林老爺子的親兒子,
平時看着大大咧咧,凶神惡煞。講起道理來,有理有據,
還能拉死人出來賣慘呢!
林大丫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
村長一聽林大壯這麼說,瞬間理虧了三分,這沈家小子確實個傻子沒錯,
可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又能叫他如何,也只得將錯就錯。畢竟人家當事人都願意了。
“哎呦喂,林大壯,你還能想起來你有個閨女,
我前幾天才看見你跟百花樓的田媽媽,有來有往的,
不是還領了百花樓的掮客人牙子去你們家做客了嗎?”
嘲諷的話赤裸裸的打在林大壯臉上。
開口是個是個村裏姓田的混混,家裏沒什麼人口,就他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經常跟着一堆狐朋狗友,去縣城瞎逛悠。
他肯定是沒有林大壯有錢,但他人緣好,消息多,城裏的混混,哪個不賣他幾分面子。
至於他是不是收了林大丫的錢?那就只有天知地知林大丫和他知道。
林大丫得了田混子的相助,等他一開口心領神會,好戲開鑼。
她腦袋依舊低垂着,卻暗暗的啜泣起來,肩膀微微顫動。
幅度不大,卻讓周圍一圈人都看的分明。
“難怪林大丫這孩子一口答應和沈家小子的婚事兒,原來是走投無路了。”
“就是就是,要不然誰會嫁給一個傻子。”
住在河邊,最先到達吃瓜第一線的李嬸子和田嫂站在一邊就嘀咕起來。
“這林大壯可從來沒有把大丫當過親生的,這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大丫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林家大大小小的活兒都是林大丫幹的,
前些年不到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踩着凳子給全家人做飯,
冬天到河邊挑水,就這還時常是一頓好打。”
“要是我,背着包袱連夜就跑了,這種日子誰能過下去?”
林村長的臉色聽着這些流言蜚語,越發暗沉。
他自詡正直,一輩子行得端走得正,林家的近親,
自己村裏人竟然出了這麼個事兒。
他要是還袖手旁觀,真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行了,林老大,大丫既然願意,小兩口也般配,也沒什麼好說的,
今晚就讓大丫跟着沈家小子回去吧,估摸家裏也沒有她的行李可以收拾,
明天叫上你爹來我這把戶籍切割清楚,這事就算成了。”
林大壯對着村長沒敢再犟,要是得罪了村長,他爹得捶死他。只能點頭同意了。
林村長頓了頓,看向沈獵戶,“這事兒說來說去也是你們家的錯,
給林家提兩斤雞蛋做聘禮,過兩天簡單辦個酒席請大家夥熱鬧熱鬧,
你弟弟也就算是成家了,你也對得起你爹娘了。”
沈獵戶連聲稱是。
村長就這麼拍板定了下來。
官司終於解決清楚,剛想離開,就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林老爺子。
林老頭子這一路聽了不少故事,最後已經演變成了,
林大壯要把林大丫買進窯子,沈家宅心仁厚,收了林大丫兒做媳婦。
林老頭子迎面碰上林村長,剛想說點什麼挽回,
就被村長一句“做人,還是厚道些。”
嗆得面紅耳赤。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村長一一甩袖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林老頭子的目光看向蹲坐在人群中央的林大丫。
“既然自己有了主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那以後是死是活就跟我們家沒關系了。”
換了原身林大丫或許會傷心,現在的林大丫興奮的簡直要跳起來了。
她壓住喜悅,帶着哭腔說道:“爺爺您別這麼說,我永遠都是您的孫女。”
一句空頭支票林大丫開的毫無壓力。
林大丫就這麼去了沈家,穿着一身破舊的單衣,
身上裹着沈家媳婦的棉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沈嫂子攬着林大丫進了門。
沈家是獵戶,家中田地單薄,以打獵爲生,沈獵戶身手不錯,方圓數十裏都是數一數二,
所以沈家日子過得還行,沈栓子是林小寶最羨慕的小孩兒,
因爲他們家經常有肉吃,都是沈獵戶打獵打來的。
這沈家有五間青磚瓦房,後院還有一小塊菜地。
前院晾着不少皮子。
三間臥房沈栓子一間,沈驀一間,沈鐵柱夫婦一間。
還有兩間,一間灶房,一間柴房,茅廁在後院。
沈家夫婦沈驀大了十歲,平日裏將沈驀和沈栓子一起充做兒子養活。
沈驀的房間被收拾的幹淨整齊。
沈嫂子大名叫王桂英,
她拿了身自己的衣服,遞給大丫,
看着她冬日單薄破舊的衣服,心中哀嘆,這也是個苦命孩子。
因爲丈夫和小叔子的原因不好多說什麼,放下衣服便走了。
林大丫剛換好了衣服,林家人就上門來要聘禮了。
林老頭對着衙役客氣,對着沈獵戶這樣的泥腿子,可沒有這樣好的耐心。
當天就指使三個兒子來要聘禮,嫌跌身份,自己沒來。
“沈鐵柱,你弟弟娶了我女兒,總要給聘禮的吧,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娶了?白得個媳婦,我們林家村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林大壯拿出了城裏問賭徒要債的氣勢。
雙手叉腰,雙腳分開側站着,流裏流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