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聲漸急,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櫺上,屋內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嗯……”她終於抵抗不住藥性,發出一聲破碎的呻吟。素白中衣滑至肩頭,青絲散亂在錦枕上,燭光爲她鍍上一層曖昧的光暈。
分明是媚態橫生的場景,偏偏那雙含淚的眸子還撐着最後一絲清明。
“公子……”她顫抖着抓住謝珩的衣袖,指尖燙得驚人,“可否…幫幫我?”
這句話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勇氣。自小母親便耳提面命,女子的貞潔比性命還重。
可此刻她忽然想通了,活着才最要緊。她不能死,也不想死,她還想回去見見母親……
青竹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謝珩,突然一咬牙退到門外:“奴婢…奴婢去外邊守着。”
房門輕輕合上。謝珩看着眼前嬌喘連連的人兒,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你要我如何幫?”
“我…我也不知……”林宛羞得耳尖都要滴血。她自幼養在深閨,讀的是《女戒》,學的是琴棋書畫,哪裏懂得這些。
“你不知,便要我幫?”謝珩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那截露在外面的細腰白得晃眼,隨着呼吸起伏,像一捧新雪。
林宛難堪地閉上眼,淚水順着緋紅的面頰滑落。
謝珩忽然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那滴淚。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皆是一顫。他手上還帶着夜雨的涼意,而她燙得仿佛要融化。
“罷了。”他低嘆一聲,取下蒙面的黑巾,扯過錦被將她裹住,微風吹散他的低語,“我本也不是什麼好人。”
錦被剛覆上身便被林宛掙開,她無意識地貼近謝珩染着夜雨寒氣的衣袍。
微微睜眼,便見眼前人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峰,薄唇因失血略顯蒼白,反倒襯得眉眼愈發漆黑如墨。
燭火明滅間,照見男子繃緊的下頜線,喉結上還沾着未幹的血跡。
“別動。”謝珩單手扣住她亂抓的皓腕,另一只手扯落床帳。
青紗垂落的瞬間,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幅旖旎的水墨畫。
林宛朦朧間看見男子背過身去,沾水的帕子正擦拭染血的指尖。
那骨節分明的手上還帶着薄繭,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忍着些。”他突然解下腰帶,玄色外袍滑落在地。
林宛本能地瑟縮,卻見他只着素白中衣坐回床邊,敞開的衣領處露出半截結實的胸膛,還帶着打鬥留下的擦傷。
雨聲忽然變得極遠,謝珩將帕子浸在茶盞裏,水波晃動間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當微涼的絹帕擦過林宛頸間時,她猛地弓起身子,貝齒咬住一縷散落的青絲。
“疼就咬這個。”謝珩突然塞來自己的束發錦帶。林宛恍惚聞到鬆墨混着鐵鏽的氣味,那是文人的清雅與武人的血性交織的味道。
床榻發出細微的“吱呀”聲。謝珩的手隔着絹帕撫過她戰栗的脊背,像在馴服一只受傷的鶴。
當觸及腰間系帶時,他忽然停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宛的回答是拽落了他束發的玉冠。鴉羽般的黑發垂落下來,掃過她滾燙的肌膚時,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謝珩眸色驟深,忽然用寬袖罩住她的眼睛:“別看。”
視線被剝奪後,觸感反而愈發清晰。林宛感覺到有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帶着薄繭的掌心貼上來,十指相扣按在枕上。
這個充滿掌控感的姿勢讓她顫抖,卻聽見耳邊沙啞的低語:“數廊外的雨滴聲,數到一百就結束。”
雷聲碾過屋頂。謝珩的吻落在她腕間跳動的脈搏上,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
可當林宛難耐地仰起脖頸時,他又突然發狠咬住那截白玉般的頸子,在要其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這是教訓。”他抵着她汗溼的額頭喘息, “下次還敢隨便讓人幫忙?”
林宛在滅頂的浪潮中張口,貝齒深深陷入他的肩頭。
血腥味在唇齒間漫開時,窗外恰好劃過一道閃電,照亮謝珩背上交錯的舊傷。
有刀疤如蜈蚣盤踞肩胛,有箭痕似梅花烙在腰際,最新的一道箭傷還在汩汩滲血,混着她指甲抓出的紅痕。
“嗚……”她顫抖着數到第七十三聲雨滴敲窗時,終於溢出帶着哭腔的嗚咽,“我…我疼……”尾音被雷聲劈得粉碎。
謝珩額角突突直跳,汗珠順着下頜砸在她鎖骨處。他單手扣住她亂抓的腕子按在枕上,聲音啞得不成調:“...還未解透。”
可身下的人抖得厲害,蝴蝶骨在掌心下撲簌簌地顫,像折了翅的蝶。
又過了一刻鍾。
林宛數到第一百二十一滴雨聲時,指甲在他背上又抓出幾道血痕:“公子……”這聲呼喚裹着淚,比方才更軟更顫。
謝珩閉了閉眼,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喘息。他俯身將她汗溼的鬢發別到耳後,薄唇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再忍忍…很快了……”
這話不知是哄她還是哄自己。
半個時辰過去,最後一聲驚雷炸響時,謝珩用錦被裹住林宛。
她渾身溼得像從水裏撈出來,眼角還掛着將落未落的淚珠,青白指尖卻掙扎着去碰他肩頭翻卷的皮肉:“止血……”
聲音細若蚊呐,卻執拗地往他傷口上按隨身帶的藥粉。
“省點力氣。”謝珩用額頭輕觸她滾燙的眉心,發現她仍在細微地發抖,那不是情潮未退的顫栗,而是高熱引發的寒戰。
她整個人蜷縮在錦被裏,唇色由嫣紅轉爲灰白,唯有眼尾那抹紅豔得驚心,像雪地裏碾碎了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