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
“我爹前陣子跑散了，是在北邊口岸沒的。”安娜聲音有些發緊。
“您人面廣，能不能…幫忙留意下消息？”
卡夫動作頓了頓，抬起眼皮看了看安娜，又瞟了眼宋九洲。
“行，我幫你問問。北邊我認識幾個跑車的，有信兒告訴你。”
安娜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點笑意：“謝謝卡夫大叔！”
宋九洲看着這一幕，心裏有了計較。
他往前湊了半步，從包袱裏又抽出一張品相最好的狼皮，抖開。
“卡夫同志，還有樁生意。”
卡夫挑眉：“咋？還有好貨？”
“想跟您換條槍。”宋九洲壓低聲音。
“這老套筒不行，打一發裝一次，進山碰上大牲口要命。”
“聽說您這兒有毛子那邊過來的新家夥？”
卡夫眯眼打量他幾秒，忽然咧嘴笑了，露出顆金牙。
“小子，眼挺毒啊。”
他沖旁邊夥計擺擺頭。
那夥計鑽進棚子，拖出個長條木箱，撬開。
裏面躺着幾支油光鋥亮的步槍，槍身短小，線條流暢，透着股冷硬的工業感。
AK-74。
這年頭，絕對是稀罕貨。
“這可是好東西！”卡夫拍拍箱子。
“老毛子現役的，比56沖輕便，準頭也好。”
“咋換？”
他拿起一支，熟練地拉了下槍栓，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宋九洲把手裏那張厚實油亮的狼皮遞過去：“這張皮子，再加點別的。”
卡夫接過皮子，摩挲着皮毛，沒說話。
宋九洲又假裝從懷裏掏了掏，實則從空間裏摸出個小油紙包，打開，是些顆粒飽滿的種子。
“自家留的菜種，關內帶來的，這邊少見。”他遞過去。
“加點這個。”
卡夫捏起幾粒種子看了看，又聞了聞，眼神動了動。
“行吧，看你們誠心。”他把種子包揣進兜裏，指了指箱子。
“槍歸你了，子彈再給你五百發，算你二十塊錢。”
宋九洲心裏快速算了筆賬。
這價錢，在關內想都別想。
邊境就這樣，輕工業品和山貨金貴，武器和糧食反而便宜。
他痛快點頭：“成！”
又數出二十塊錢遞過去。
卡夫收了錢，把槍和幾盒黃澄澄的子彈推過來。
宋九洲把槍背好，子彈塞進包袱。
心裏踏實了大半。
有這家夥在手，下次再碰上紅狗子，就不用那麼狼狽了。
兩人又跟卡夫聊了幾句，約定有消息就捎信到噶木村口雜貨鋪。
告辭出來，日頭已經偏西。
安娜拉了拉宋九洲袖子：“宋大哥，時間還早，要不要逛逛？這邊集市有點意思。”
宋九洲點點頭。
正好看看這邊缺什麼，下次好帶貨來。
安娜對這裏熟門熟路，帶着宋九洲在狹窄的巷道裏穿行。
市場比剛才進來時更熱鬧了些。
空氣中混雜着烤饢的焦香、濃烈的羊膻味，還有一股說不清的香料氣味。
留着大胡子、戴着繡花小帽的老毛子蹲在地上，面前鋪着塊毯子，擺着各種物件。
黃銅望遠鏡、舊懷表、鑲寶石的匕首，甚至還有幾本厚重的舊書。
一個穿着褪色布拉吉、圍着頭巾的毛子大嬸，正用生硬的中文跟人討價還價，面前擺着一排套娃和幾個銅壺。
旁邊還有個攤位，賣的是各種肉幹和奶疙瘩，氣味濃烈。
安娜在一個賣頭巾和披肩的攤子前停下。
攤主是個臉頰紅撲撲的毛子姑娘，金發碧眼，看見安娜，笑着用俄語打招呼。
安娜也笑着回了幾句，拿起一條紅色羊毛披肩比劃着，轉頭問宋九洲：“宋大哥，好看不？”
宋九洲點點頭：“好看。”
安娜猶豫了下，還是把披肩放下了：“太扎眼了，幹活不方便。”
“這是娜塔莎，我以前同學。”
“她爹沒了，就靠她在這擺攤過活。”
宋九洲回頭看了眼那姑娘，確實也是老毛子長相，都是高鼻梁深眼窩，但眉眼間帶着股愁苦。
“你跟她挺熟？”
“嗯。”安娜語氣低落下來。
“以前我倆常一起玩。她還有個妹妹，叫柳芭，更小，才十四五歲。”
“爹沒了以後，日子更難了。”
“我爹這一沒音信，老家那邊…也不知道我妹咋樣了。”
宋九洲心裏一動。
“你妹多大了？叫啥？”
“葉蓮娜，小我兩歲。”安娜眼裏帶着擔憂。
“長得比我還…惹眼。”
“現在這情況，我真怕她吃虧。”
宋九洲看着她緊蹙的眉頭，安慰道：“別急，等這邊站穩腳跟，我想辦法打聽打聽，看能不能接過來。”
安娜猛地抬頭，淺藍色的眼睛裏閃着光：“真的？”
“嗯。”宋九洲點頭。
“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那頭擔驚受怕。”
他心裏確實有點想法。
這年頭，多個可靠的人手不是壞事。
何況…看安娜這模樣，她妹妹肯定也差不了。
以後真要在這邊站穩了，身邊多兩個能幹的毛子姐妹花，左擁右抱，日子肯定好過。
反正現在鬧飢荒，姐妹倆嫁給同一個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沒想到重活一世，還有這機緣等着他。
安娜不知道他這些心思，只當他是真心幫忙，感動地抓住他胳膊：“宋大哥，你真好！”
兩人又逛了會兒，買了些茶磚和大米。
宋九洲特別留意了下哪些東西好賣。
毛子這邊缺的是輕工業品。
暖水瓶、手電筒、膠鞋、的確良布料，還有茶葉、白糖這些日常消耗品。
而他們能拿出來換的，主要是武器，錢，火柴，糧食，列巴和黃油之類的。
這差價，大有賺頭。
日頭漸漸西沉，集市上的人開始收攤。
風裏帶了涼意。
宋九洲掂了掂背上沉了不少的包袱，對安娜說：“不早了，回吧。”
“嗯。”安娜點點頭，把新買的一小包奶糖塞進懷裏。
兩人離開噶木村，沿着來時的山路往回走。
山風帶着涼意吹過，林子裏靜悄悄的。
安娜挨着宋九洲，腳步輕快了不少。
懷裏揣着新換的奶糖和茶磚，心裏踏實了些。
“宋大哥，這次換的錢夠我們用一陣子了。”她小聲說，語氣裏帶着點歡喜。
“嗯。”宋九洲點點頭，心裏盤算着下一步。
八百塊現金，加上那些糧票布票，足夠撐到空間裏那批糧食成熟。
到時候有了穩定的貨源，這生意就能做大了。
正想着，前面樹林裏傳來一陣異響。
踢踏…踢踏…
聲音密集，由遠及近，像是很多蹄子踩在落葉上的聲音。
安娜猛地停下腳步，緊張地抓住宋九洲的胳膊。
“宋大哥，聽…有動靜！”
宋九洲也聽到了。
他示意安娜噤聲，凝神細聽。
聲音是從左前方一片茂密的樺樹林裏傳來的。
踢踏聲越來越近，還夾雜着低沉的噴鼻聲和某種大型動物移動時帶起的風聲。
不是紅狗子那種輕巧狡詐的腳步聲，而是更沉重、更有力的蹄音。
數量不少。
宋九洲心念微動，暗中運轉《萬古長青決》法訣，將一絲微弱的靈氣凝聚於雙耳。
周圍的聲響瞬間清晰了許多。
他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肌肉摩擦的細微響動，還有…某種躁動不安的情緒。
不是野獸捕食時的凶戾，更像是受驚後的慌亂。
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