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麼,真的沒那麼重要。
人們會自己去看、去想,並對那些脫離了他們認知和想法的所謂真相,嗤之以鼻。
況且,夏明黛和梁霄真的是被陷害的嗎?
藥從哪裏來?過了誰的手,又是誰下的?你原本想害誰?又爲何要害她?
陸青蘿不過是小小的反擊了一下,把下藥的燕窩調換,讓夏明黛自食惡果,就算被人知曉了,又能如何?
至於梁霄,那更與她毫無關系。
回昌平侯府的馬車上,陸青蘿揉着哭到紅腫的眼睛,心裏卻在想晉王殿下。
手段甚是狠辣!
但是話又說回來,晉王只是把人引了過去,梁霄到那兒之後發現夏明黛的狀況不對,大可以帶她離開去找大夫,或者告知勇毅侯府讓他們自家人去解決,更甚至,冷漠一些的還可以轉身離開,你怎麼偏偏就忍不住沖動跟人貼上了?
他原本是有機會救夏明黛的,但他沒有那麼做。
不僅自制力差,人品也堪憂,腦子更不好。
那是你能隨便碰的人嗎?
那是被聖旨賜婚的皇家兒媳,是你未來的堂嫂!
所以,前世就是因爲夏明黛一心要做晉王妃,梁霄得不到她,就生生把自己憋成了變態?
而這一次,夏明黛親自給他遞上了機會。
娘耶,真是感天動地的雙向奔赴!
陸青蘿又揉了揉眼睛,剛才哭得太厲害,現在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早知道就少哭一點了。
手被人拉下,張蓁蓁關切的說道:“別揉了,當心把眼睛揉壞,回去娘親用冰塊給你敷一敷。”
陸青蘿乖巧點頭,反手握住她的手說道:“娘親不必憂心,我其實一點都不難過,正好能借此光明正大的跟梁霄退婚,以後就讓他們兩個去相親相愛吧。”
“事情沒這麼簡單,你以爲夏明黛還能嫁進寧王府?”
陸青蘿眨眨眼,“那怎麼辦?說不定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八個小寶貝。”
“渾說!”張蓁蓁都被逗笑了,但是才笑了兩聲就不由得又蹙起眉頭,拉着她肅容問道,“告訴娘親,今日在勇毅侯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夏明黛和梁霄之事,不說傳遍全城,至少在上層圈子裏已經傳遍了。
多少人被驚得跌破了下巴,有說二人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也有人說二人道貌岸然、恐怕早有私情,有說寧王府和勇毅侯府兩府家教有待斟酌的,還有人說陸青蘿識人不清,不知身邊跟了個倀鬼,竟把未婚夫婿都給撬走了。
衆說紛紜,但更多的人卻是默契觀望宮裏和晉王府的動靜。
被人陷害也好,確實有私也罷,不管兩人是怎麼搞到一起的,但確確實實是光溜溜貼一塊兒了。
事關多方,其實最要命的只有最上方那一對皇家父子。
勇毅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過得驚心動魄,壽宴才過半就匆匆結束,之後不等送別全部賓客,勇毅侯就押着夏明黛急匆匆進宮去了,同行的還有寧王妃和梁霄。
前後腳的功夫,得知消息的寧王也從王府出發,前往皇宮。
半個時辰後,有人看到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莊廷敬匆匆出宮,前往晉王府。
從午後申時到夜幕降臨,這一夜,注定會有無數人失眠。
尤其是當昌平侯也被連夜召進了宮。
本來已經睡下的陸青蘿都被驚了起來,連頭發都沒有梳理,只隨便披了件外裳就前往正院。
正院裏,張蓁蓁坐立不安,又忍不住的心中窩火,正在罵着:“此事與我昌平侯府何幹?是他們做出的醜事,我家還是受害者呢,不知廉恥的混賬玩意,深更半夜都不讓人安心!”
“娘親。”
張蓁蓁的罵聲一頓,連忙把她拉進了裏屋,“乖乖,怎麼把你給鬧起來了?這事兒本就是夏明黛那賤人自食惡果,梁霄也不是個好東西,皇上便是要問罪也問不到我們頭上,你只管安心。”
今日,張蓁蓁已經好幾次口出惡言,這顯然有悖於她自小的教養,也可見是真的被氣壞了。
陸青蘿很坦然的窩進了她的懷裏,笑着說道:“娘親既然知道這個道理,怎麼還坐立難安?”
張蓁蓁安撫的動作一頓,又深吸一口氣,嘀咕了一句,“這大半夜的。”
陸青蘿伸手摟住她的腰,輕聲說道:“我知道娘親擔心爹爹,但今日之事確實與我們家有牽扯,皇上召爹爹進去詢問一聲也正常,倒是我連累爹娘大半夜的都不能安睡,我在這兒陪娘親一起等爹爹回來吧。”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們的乖乖,若是當真事事都不讓我們操心,那爹娘才要傷心呢。況且,這事你又有什麼錯?分明是那些賤人的不對,還連累了我乖乖。”
想到今日的事,又想到之前聽說的夢境,張蓁蓁真是又驚又怒,緊緊摟着陸青蘿,仿佛失而復得的珍寶,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人損壞受傷。
“退婚,必須要退婚!無論寧王他們提出怎樣的條件,我都絕不答應你再嫁給梁霄!”
“退婚,現在就退婚!”幾乎同一時間,陸侯爺也在皇宮裏指着寧王大喊退婚,“我之前還以爲我家乖乖只是被惡意攀誣,沒想到其中竟還有這樣的齷齪事,要不是晉王人品端正,我乖乖今日就毀你們手上了!我說呢,我家乖乖分明酒量極好,怎麼今日不過多飲幾杯就醉了,原來竟是着了惡人的下作手段!”
人生第一次被誇人品端正的晉王眼角一抽,莫名的有種羞恥感。
寧王一把拍下陸侯的手指,也急得直嚷嚷,“什麼叫毀我們手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對阿蘿,那是當親閨女一樣對待的,從沒有虧待她半分。分明是這夏家丫頭心思惡毒,平日裝出一副姐姐妹妹的親近模樣,暗地裏卻借機勾引我兒,這般陰損狠毒。夏知義,你怎麼教女兒的?!”
夏侯爺此時還跪在地上,轉頭對上寧王卻毫不畏縮,“寧王別忘了,貴府世子剛才已經承認了對我女兒有私情。這孽女自食惡果,當時已神志不清,他可沒中藥!若心懷坦蕩,他大可以將事情告知我府中人,再由我自家人來處置,難道他一個大男人還推不開一個神志不清的弱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