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主院的書房內,檀香嫋嫋,空氣中彌漫着陳舊紙張的氣息。蕭戰天坐在梨花木書桌後,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目光沉沉地落在站在面前的蕭羽身上。陽光透過雕花木窗,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不散書房裏沉悶的氣氛。
蕭羽低着頭,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剛才與蕭浩沖突時的戾氣早已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說的委屈。他能感覺到父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裏沒有憤怒的斥責,卻比任何責罵都讓他難受。
“傷得重不重?” 蕭戰天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沒事,皮外傷而已。” 蕭羽低聲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掌心的傷口。
蕭戰天嘆了口氣,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白色瓷瓶,扔給蕭羽:“這是【療傷丹】,回去好好處理一下傷口。”
蕭羽接住瓷瓶,入手微涼,瓶身上雕刻着精致的藥草花紋,這是家族中品質不錯的療傷丹藥。他握緊瓷瓶,指尖微微顫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測靈石碑的結果,我看到了。” 蕭戰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沉重的無奈,“三年了,你的靈能不僅沒有恢復,反而還在倒退,你到底打算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
蕭羽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父親,我沒有懈怠!我每天都在按照家族功法修煉,可靈能就是無法凝聚,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辯解,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無力。
這三年來,他忍受着族人的嘲笑和異樣的目光,咬着牙堅持修煉。別人休息時他在練,別人修煉時他加倍練,可體內的靈能就像沙漏裏的沙,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在不斷流失。這種看得見卻抓不住的無力感,幾乎要將他逼瘋。
蕭戰天看着兒子泛紅的眼眶,心中一軟,語氣緩和了許多:“我知道你沒有懈怠。” 他站起身,走到蕭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蕭戰天的兒子,我相信你的韌性。只是……”
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復雜:“家族不比從前,資源本就緊張。這次測試後,族老們已經在商量,要削減你每月的修煉資源,把更多資源傾斜給有潛力的子弟,比如蕭浩。”
蕭羽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他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在弱肉強食的修煉世界,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還是難以接受。
“我知道了。” 蕭羽低下頭,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他能想象到,資源削減後,他的修煉之路會更加艱難,那些嘲笑和議論也會更加刺耳。
蕭戰天看着兒子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何嚐不知道兒子的委屈,可作爲一族之長,他必須以家族整體利益爲重。他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玉佩,遞給蕭羽:“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她說危難時或許能幫到你。你母親出身不凡,這玉佩也非尋常之物,你好生保管。”
蕭羽接過玉佩,入手溫潤,玉佩通體漆黑,上面雕刻着復雜的雲紋,中間鑲嵌着一顆黯淡的藍色晶石。這是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三年來他一直貼身佩戴,卻從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謝謝父親。” 蕭羽將玉佩緊緊握在手心,玉佩的溫潤讓他混亂的心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回去吧,好好養傷,也好好想想未來的路。” 蕭戰天轉過身,重新坐回書桌後,揮了揮手,語氣中帶着一絲疲憊。
蕭羽默默點頭,轉身走出書房。剛走出主院,就看到幾個族人對着他指指點點,低聲議論着什麼,看到他看過來,又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散開。那些躲閃的目光和壓抑的笑聲,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
他緊緊攥着手中的瓷瓶和玉佩,加快腳步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他的小院位於家族的偏僻角落,破舊而簡陋,與他曾經作爲天才少主時居住的豪華院落天差地別。這是三年前靈能倒退後,族老們 “安排” 給他的住處。
回到小院,蕭羽反手關上門,將所有的目光和議論都隔絕在外。他走到院中那棵孤零零的棗樹下,靠在樹幹上緩緩滑坐下來,將臉埋在膝蓋裏。
委屈、憤怒、不甘、無力…… 種種情緒在他心中交織翻涌,幾乎要將他淹沒。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的傷口和那枚黑色玉佩,心中充滿了迷茫。難道他真的要這樣一輩子做個被人嘲笑的廢物嗎?難道母親留下的玉佩,真的能幫到他嗎?
就在這時,掌心的鮮血無意中沾染到了玉佩上的藍色晶石。原本黯淡的晶石突然閃過一絲微弱的藍光,快得讓人以爲是錯覺。
蕭羽愣了一下,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他將玉佩湊到眼前仔細觀察,就在這時,玉佩突然爆發出一陣灼熱的溫度,嚇得他差點將玉佩扔出去。
更讓他震驚的是,掌心的傷口處傳來一陣奇異的吸力,體內本就微弱的靈能不受控制地朝着玉佩涌去!
“怎麼回事?” 蕭羽大驚失色,想要掙脫,卻發現玉佩像是長在了他的掌心,根本甩不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靈能正在快速流失,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變得更加無力,眼前陣陣發黑。
難道這玉佩不僅不能幫他,反而會害了他?蕭羽心中充滿了絕望,意識漸漸模糊。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仿佛聽到腦海中傳來一聲蒼老而悠長的嘆息,帶着無盡的疲憊和一絲…… 驚喜?
“終於…… 等到了……”
這道聲音如同來自亙古的時空,在他腦海中緩緩回蕩,隨後他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院中的棗樹葉輕輕搖曳,陽光透過葉隙灑在少年蒼白的臉上,那枚黑色玉佩緊緊貼在他的掌心,藍色晶石閃爍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仿佛沉睡了千年的秘密,終於在這一刻悄然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