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傅柏延回了一趟檀明灣,裏面有些冷清。
傅柏延有些奇怪,之前年宋宋每次都會裝模作樣地等他回來,但這次居然不見人了。
傅柏延也沒問,直接上樓了。
笑笑跟着上去。
傅柏延就進了房間,笑笑也跟着進去。
傅柏延蹙了一下眉,看着面前的人,“有事?”
他語氣疏離冷沉,笑笑一時有些發怵,只能壯着膽子小心開口,“太太今天不在,您要是洗澡的話,我給你放洗澡水.....”
傅柏延淡淡開口:“不用。”
他又不是傻子殘疾人,放個洗澡水還要女人幫忙。
“好.......”笑笑站在那,但還是不甘心要出去,於是抬了抬手,開口:“那我幫你脫衣服.....正好拿去洗衣房洗了。”
傅柏延頓了一下,黑壓壓的眼神再一次落在笑笑身上,“不用,出去。”
笑笑趕緊提起今天發生的事,“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小小姐的。”
傅柏延看向她,在等她的後文。
“今天帶小小姐回了一趟老宅,但是小小姐做噩夢了,然後就問出,小小姐被太太打出了血.....給太太打電話,想讓太太回來解釋一下,但是太太不回去,直接掛了電話,給您打也沒打通,所以我帶着小小姐回來了。”
傅柏延皺眉,“她沒回去?”
她不是應該找到個能回老宅的機會就回去見她的心愛之人傅寒筠嗎。
居然沒回去.....
她怎麼了?
“是啊,可能是.....心虛吧。”笑笑嘀咕了一句。
傅柏延卻盯着她擰眉,“不過是小孩子做噩夢隨口一說,你們還真信了。”
笑笑臉色蒼白,“可是....小孩子又不會撒謊,太太.....”
“誰說小孩子不會撒謊,別再讓我聽到這件事,就算太太真打了,也不是你能在這說三道四的。”
笑笑緊緊咬着唇瓣。
先生....爲什麼要幫太太說話。
傅柏延沉着聲,“出去。”
笑笑只能出去了。
傅柏延卻按了按額角,坐在了床上,他抬頭一看,發現牆壁是空白的,眼神一沉,拉開了房門,“怎麼回事!婚紗照呢!”
還沒走遠的笑笑被嚇了一跳,趕緊過去。
“那個....是太太叫我們弄下來的.....”
傅柏延嗓音很沉,“放上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動。”
笑笑微微瞪眼,眼神不解。
明明之前不是傅柏延不喜歡那婚紗照,每次和太太吵架都要叫他們扯下來,爲什麼太太主動撤下來了,還要生氣....又讓給弄回去。
“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我這就叫人去安排。”
笑笑立即下樓。
傅柏延回了房間,他進了書房。
這裏的書房一直是他在用,年宋宋很討厭他,因爲他在用,就從來不踏足。
傅柏延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去,打開書桌的第二個抽屜,從堆疊的書下面翻出了一個本子。
包了淡粉色的紙張書皮,是高中時流行的。
只是一個普通的錯題本,上面的字跡娟秀淺淡,鉛筆抄的錯題集,放了快有十二年,顏色已經很淡了。
就跟他和年宋宋的關系一樣。
傅柏延和往常一樣翻看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外面的傭人已經把年宋宋叫撤下去的婚紗照又裝好。
傅柏延看了一眼,進衣帽間拿自己的浴袍。
進去時,他頓住了。
因爲,年宋宋的衣服都不見了。
傅柏延手掌緊了緊,大步走了出去,“她的衣服呢。”
羅姨頓了一下,“太太今天收拾東西,搬出去了。”
羅姨不知道傅柏延爲什麼反應這麼大,太太以前不是也經常這樣嗎,但是最後也都會回來。
傅柏延手掌蜷了蜷。
她是鬧着玩,但每次,他的心都跟着一緊。
所以不願意回這裏,每一次回來,都平靜不下去。
傅柏延沒說什麼了,他回了房間。
洗完澡出來,躺在床上時,鼻息間都是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傅柏延更睡不着。
當初也是在這張床上,他和她做愛。
所以他選了檀明灣當作他們的婚房。
是他明明知道她喜歡大哥,卻還是把她搶了過來。
那天,他偷偷換掉了傅寒筠被下藥的那杯酒,他喝下去,就去洗手間吐掉了。
然後把喝醉了的年宋宋拉進了房間,她當時口裏喊着傅寒筠的名字,傅柏延湊到她耳邊,喉結一滾,有些壓抑的說,“我在,宋宋。”
年宋宋抱着他,像可愛的幼獸一樣嗅他,然後主動踮起腳親他。
傅柏延的血液是滾燙的,心卻是涼的,他只要裝作是傅寒筠,哪怕她喝醉了,也會踮起腳親他。
她很愛傅寒筠。
但是他還是把她搶到了自己身邊。
可是卻不敢面對她。
甚至不敢和她對視,他不想看到她眼裏討厭自己,那種惡寒的眼神。
傅柏延抱着綿軟的被子,她這四年,肯定每天都在恨他吧,不然怎麼會在結婚一周年的時候,親自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還體貼地拉他的手,眼神裏都是溫柔的笑意。
傅柏延甚至傻傻以爲她是不是也愛着自己,但是,她給他下毒,傅柏延當晚進了醫院,她恨不得讓他死。
後來的三年,她依舊是親自給他打電話,叫他回去。
傅柏延已經警告過自己了,不要回來,但今天,還是沒忍住。
明明是他的妻子了,爲什麼還要愛別人呢。
爲什麼不能愛他。
他到底比大哥差在哪。
“噔噔噔....”門口傳來敲門聲。
傅柏延睜開酸澀的眼眶,往門口看去。
聲音有些啞,“誰。”
女兒的聲音在外面有些含糊的響起,“爸爸.....我怕怕。”
傅柏延下床,過去拉開門。
小小一個的傅頌雲拉着笑笑的手進了傅柏延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