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山扶起夏喬,越看越是歡喜。
他轉身對還愣在一旁的夏大山夫婦笑道:"夏兄弟,夏家嫂子,不知道老夫收喬喬爲徒你們有沒有意見”
“許大夫,喬喬能得到你的嚐識,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還有什麼意見”夏大山道
“就是,喬喬能跟您學醫也是她的福氣”陳月娘也附合道
“哈哈哈.....老夫今日收了喬喬爲徒,這是咱們的緣分。三日後你們去準備拜師禮來正式拜師,往後每月初一十五,讓她來藥鋪學醫,我每月給她二百文工錢,你們看可好?"
夏大山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許大夫肯收喬喬爲徒,是我們天大的福分,哪能還要工錢?"
"要的要的。"許留山執意道,"喬喬天資過人,將來必成大器。這工錢就當是給她買紙筆的。"
陳月娘激動得眼圈發紅,拉着夏喬的手:"快,再給師父磕個頭!"
夏喬正要再行禮,被許留山含笑攔住:"不必多禮了。"
他慈愛地撫了撫夏喬的頭,"乖徒兒,你來,爲師先教你這些藥材采回來後該如何炮制,才能讓藥效發揮得最好。到時候你也好回去教你的家人他們"
他又轉向白芷:"去把蟬蛻的錢結給他們。"
再對夏大山夫婦笑道:"你們若是有事要辦,不妨先去,待會兒再來接喬喬。若是家裏這幾個小子對醫術有興趣,也可以留下來聽聽。"
夏大山他們離去後,只剩長平一個默默留在了原地。
許留山打量着這個沉穩的少年,從他眼中看到了對知識的渴望。
雖然這孩子的天資不及喬喬,但看在愛徒的份上,他願意再收一個弟子。
"小子,你若想學,三天後的拜師禮隨喬喬一起來。"許留山溫和地說道。
夏喬驚喜交加——這真是意外之喜!大哥今年十三歲,現在去讀書確實晚了,若能學醫,將來必有好前程。
長平還愣在原地,夏喬急忙拉着他一同跪下:"大哥,快拜見師父!"
"徒兒夏長平——"
"徒兒夏喬——"
"拜見師父!"
許留山開懷大笑:"好!好!今日老夫雙喜臨門,一下子收了兩個好徒兒!白芷,快來跟你的師弟師妹打個招呼"
白芷笑着上前拱手:"恭喜師父!師弟好,師妹好"
許留山扶起兄妹二人,眼中滿是欣慰。
許留山將兩本泛黃的手抄本《本草啓蒙》分別遞給兄妹二人:"這是爲師早年學醫時的手札,你們先拿去看。三日後正式行拜師禮,到時再傳授你們醫道根基。"
長平捧着醫書的手微微發顫,粗糙的指腹輕撫過書頁上工整的字跡。
他從未想過,一個農家小子竟能有這樣的機緣。這一切都是喬喬帶來的——這個妹妹,他這輩子護定了。
許留山接着講解了幾種常見藥材的炮制方法。
這些知識對夏喬而言早已爛熟於心,但對剛接觸醫藥的長平來說卻頗爲吃力。
他不識字,連做筆記都做不到,只能全神貫注地死記硬背。
待夏大山夫婦采買歸來,就見藥堂裏師徒三人正專心授業的溫馨景象。
陳月娘望着長子專注的側臉,心頭百感交集——若是長平也能跟着許大夫學醫該多好。
同時又在心裏罵道,自己也太貧心了,人家許大夫能收下喬喬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怎麼能這麼不知足。
"爹,娘!"夏喬最先發現父母回來,歡快地迎上前,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大哥現在和我一樣,都是師父的弟子了!"
"什麼?"夏大山愣在原地,"許大夫把長平也收了?"
陳月娘最先反應過來,拉着丈夫就要下跪:"許大夫,謝謝您願意給長平這個機會!"
這個消息對她們家來說無疑是雨降甘霖。
許留山連忙扶住二人:"使不得!長平這孩子踏實肯學,是塊可造之材。"
夏喬仰頭看着師父,眼中滿是感激:"師父,您放心,我和大哥一定會用心學,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好,爲師等着看你們成才。"許留山慈愛地拍拍兩個徒弟的肩
"今日你們先回去。三日後,爲師在此等候你們行拜師禮。"
一家人辭別許留山,踏上歸途。夏大山與陳月娘臉上掩不住笑意,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大山,這幾日我們多去撿些蟬蛻,多攢些錢,好給許大夫備一份體面的拜師禮。"陳月娘盤算着。
"娘,師父那裏怕是收不了太多蟬蛻了。"長平提醒道。
"什麼?"陳月娘一怔,"這可如何是好?我還指望着多賣些錢,給你們扯布做新衣裳呢。"
長喜也泄了氣。
夏大山與長青、長樂臉上的喜色也淡了下去。
"娘,即便師父那裏收得少,鎮上還有其他藥鋪。"夏喬從容道,"不過今日之後,女兒倒不想再專注於撿蟬蛻了。"
"不撿蟬蛻?那咱們......"夏大山面露憂色。
"爹娘可還記得,我方才向師父借書是爲了什麼?"夏喬提醒道。
"而且師父還給了我們一人一本醫書。"長平補充。
陳月娘恍然大悟:"喬喬的意思是,咱們改去采草藥?"
"正是。"夏喬點頭,"方才翻閱醫書,見上面記載的許多藥材山上都有。有些草藥的價格,可比蟬蛻高得多。"
"太好了!"長喜興奮地跳起來,"等大哥和妹妹認識的草藥越來越多,咱們就能采到更多值錢的藥材。我要天天上山采藥!"
夏大山仍有些猶豫:"可那些蟬蛻......不撿了豈不可惜?"
"爹,娘,我們回去也繼續撿,不過這山上的蟬蛻太多了,過了這兩個月一下雨全都壞掉了,不妨把這消息告訴外祖父他們和翠花嫂子家。"
夏喬提議,"讓他們去撿來賣給藥鋪。至於要不要告訴旁人,由他們自己決定。"
陳月娘又想起一樁心事:"喬喬,你說該給許大夫準備什麼拜師禮才好?許大夫看着不像缺錢的,就怕咱們準備的東西入不了他的眼。"
"娘,送禮貴在心意。"夏喬寬慰道,"這件事,就交給女兒來想辦法吧。"
一直沉默的夏大山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喬喬,爹一直想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識的字?"
夏喬早料到會有此一問,從容應答:"是跟村東頭的瘋秀才學的。趁爹娘不注意時,偷偷去跟他學的。"
反正瘋秀才年初的時候已經過世了,現在也算是死無對證。
"你這孩子!"陳月娘又驚又急,"那瘋秀才你也敢去招惹?"
"娘,秀才其實沒瘋。"夏喬解釋,"只是他的想法不被人理解,就像我教師父的那個算法一樣。大家都說他瘋,其實他清醒得很。"
"當真?"陳月娘將信將疑。
"女兒何時騙過您?"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已來到孫老頭停放牛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