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默默地把飯菜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然後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等他。
夜深了，就在原蕪快要撐不住睡着的時候，玄關終於傳來了開門聲。
她立刻驚醒，抬頭看去。
裴楓走了進來，臉色比平時更蒼白，嘴唇沒什麼血色，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時慢了一些。
他雖然極力掩飾，但原蕪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他右手手臂的動作有些僵硬，深色西裝外套的肘部位置，顏色似乎比周圍更深一點。
他又受傷了。
裴楓看到她還坐在客廳，似乎有些意外，腳步頓了一下。
“還沒睡？”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疲憊。
原蕪張了張嘴，想問“你沒事吧”，又想問“你吃飯了嗎”，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做了紅燒排骨，在冰箱裏。”
裴楓愣了一下，目光在她帶着困意和擔憂的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廚房的方向。
“嗯。”他應了一聲，沒說什麼，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原蕪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然而，幾分鍾後，裴楓的臥室門又開了。
他已經換下了西裝，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了那盤紅燒排骨。
他直接把冷掉的排骨放進微波爐加熱。
“叮”的一聲後，他端着盤子走到餐廳，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來。
原蕪坐在客廳，能清晰地聽到他咀嚼的聲音。
她沒有過去，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抱着抱枕，心裏那點空落落的感覺，不知不覺被一種微暖的情緒填滿了。
他吃了。
即使冷掉了，他也把她做的菜吃完了。
裴楓吃完最後一塊排骨，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客廳裏那個假裝看電視、實則耳朵一直豎着的背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麻煩精。
......排骨味道，還行。
原蕪在客廳豎着耳朵，聽到他放下筷子，端起盤子走向廚房的水槽，然後是細微的水流聲。
她趕緊正襟危坐，假裝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視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午夜檔的狗血家庭倫理劇。
腳步聲靠近。
裴楓沒有立刻回臥室，而是在沙發另一頭坐了下來，隔着一個抱枕的距離。
他身上還帶着剛洗漱過的淡淡水汽，以及一絲極淡的、被沐浴露香氣掩蓋下的藥味。
原蕪身體瞬間僵硬，連呼吸都放輕了，眼睛死死盯着電視，不敢偏頭。
電視劇裏，婆婆正聲嘶力竭地指責兒媳，背景音樂煽情又吵鬧。
裴楓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對這種吵鬧很不適應，但並沒有起身離開，也沒有要求換台。
他的目光落在原蕪緊繃的側臉上，看到她小巧的耳垂微微泛紅。
“手臂，”他忽然開口，聲音在電視劇的嘈雜中顯得有些低沉，“只是擦傷。”
原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之前沒說出口的疑問。
她飛快地瞥了他一眼，又立刻收回視線，極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哦。”
又是一陣沉默，只有電視劇裏婆媳大戰的台詞在聒噪。
“劇本，”裴楓忽然又冒出來兩個字，目光掃過電視屏幕，“很爛。”
原蕪：“......”
她差點沒忍住點頭附和。
這劇確實邏輯感人，台詞尷尬。
但她沒想到裴楓會評價這個。
“是、是有點......”她小聲附和，感覺臉頰有點熱。
他居然會跟她討論電視劇？
這比他把槍拍在桌上還讓她覺得魔幻。
“你寫的，”裴楓的視線轉向她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比這個好。”
原蕪徹底愣住了，猛地轉過頭看向他，眼睛因爲驚訝而微微睜大：“你......你看過我寫的東西？”
裴楓對上她驚訝的目光，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你的資料，上面有寫。”
他解釋得理所當然，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原蕪的臉“唰”地一下全紅了。
雖然她知道裴楓查過她，手上有她的資料，知道她的小說很正常。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去看！
她寫的是言情小說。
雖然不算露骨，但也充滿了各種少女心的幻想和曖昧橋段。
被他看到了？！
【宿主！冷靜！這是好事！說明他在關注你！】系統興奮地分析。
好什麼好！
簡直是公開處刑！
原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着她瞬間漲紅的臉和無處安放的眼神，裴楓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站起身。
“很晚了，睡覺。”他丟下這句話，便起身往房間走去。
原蕪還僵在沙發上，腦子裏反復回蕩着“他看過我寫的小說”這幾個字，感覺整個人都要冒煙了。
偏偏這時，裴楓又回過頭來說了句:“排骨不錯。”
原蕪頓時感覺坐着的沙發都變成了岩漿，她整個人已經被燙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