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鶯時驚得低呼一聲,霜芷連忙撞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噤聲。
鶯時閉上嘴,擔憂地看向姜韞。
姜韞將碗裏的湯藥倒盡,面無表情地看着被湯藥浸溼的花壇。
——你不會真的以爲你母親是病死的吧?不是哦,是本宮讓陳太醫在藥材裏加了一點點佐料......
——沒想到沈氏這麼能抗,硬是拖了一年多才殞命,本宮還以爲她能死在你成婚前,這樣你便不能成婚了......嘖嘖嘖,真是無趣。
——爲什麼?呵呵,姜韞啊姜韞,要怪就怪你要嫁給陸遲硯......
蝕骨灼心的話猶在耳畔,姜韞緊緊抓着瓷碗,骨節都泛白。
啪啦!
瓷碗被狠狠摔到地上,鶯時和霜芷嚇了一跳。
“小姐,您沒事吧?”鶯時緊張道。
姜韞閉了閉眼,斂下心底的情緒。
再睜眼,眼中已恢復平靜。
“我沒事,回去吧。”
姜韞轉身,朝着前院走去。
遊廊拐角處,出來尋人的王嬤嬤目睹了全程,驚愕不已。
見姜韞朝這邊走來,她忙不迭轉身離開,快步回了臥房。
沈蘭舒靠在床邊有些昏昏欲睡,聽到聲響睜開眼,就見王嬤嬤腳步匆匆進了屋,神色似乎有些慌張。
“怎麼了王嬤嬤?可是韞韞出了事?”沈蘭舒連忙問道。
王嬤嬤回神,下意識否認,“無事夫人,老奴......沒見到小姐。”
王嬤嬤隱下了方才看到的事情。
這時,姜韞回到了屋裏。
沈蘭舒見她兩手空空,心生疑惑,“怎麼了韞韞?”
姜韞帶着歉疚一笑,“娘親莫要生氣,方才我端藥的時候不小心將藥灑了......”
王嬤嬤低頭掩下眼中的錯愕和疑惑,小姐爲何要倒掉夫人的藥......
沈蘭舒一聽,擔心地查看姜韞的手,“有沒有燙到哪裏?”
“放心吧娘親,我沒事。”姜韞笑着安撫,“已經吩咐廚房重新熬藥,娘親睡醒後再喝吧?”
沈蘭舒見姜韞真的沒事,加之她的確有些疲憊了,便順從地躺在了床上。
“莫要在這守着了,你也回去歇息吧......”沈蘭舒柔聲道。
姜韞搖了搖頭,“我看着娘親睡着再走。”
沈蘭舒沒有拒絕,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姜韞待沈蘭舒睡熟,起身離開了臥房。
王嬤嬤掖了掖沈蘭舒的被角,悄然退了出去。
關上門轉身,就見姜韞站在遊廊盡頭,似是在等她。
王嬤嬤心裏緊了緊,邁步走了過去。
“小姐。”王嬤嬤福了福身。
姜韞伸手將她扶起來,語氣溫和,“王嬤嬤,陳太醫開的方子和送來的秘藥,可都在您那兒?”
王嬤嬤點點頭,“回小姐話,都在老奴的住處。”
陳太醫是姜國公特意向聖上求的恩典,請來爲沈蘭舒診治病情,每月月初來府上診脈,已經持續近一年的時間。
陳太醫少時遊獵險些墜馬,是姜國公救了他一命,能有機會回報姜國公的恩情,陳太醫自是盡心盡力,甚至特意爲沈蘭舒配制了秘藥加以輔助,幫助她盡快恢復康健。
秘藥特殊,是以王嬤嬤妥善收好,每日熬藥之時才送去廚房,從不假手於人。
“帶我去看看吧。”姜韞說道。
王嬤嬤領着姜韞來到她住的廂房,從櫥櫃裏找出藥方和秘藥。
“小姐,都在這裏了。”王嬤嬤將東西放在桌上。
姜韞看着桌上的一大包藥包,眉眼沉沉。
陳太醫月初才來過,新拿來的秘藥沒喝幾日,還有很多。
“霜芷,將藥包和藥方帶走。”姜韞吩咐道。
“是,小姐。”霜芷應聲上前。
王嬤嬤見狀連忙阻止,“小姐,您這是要......這可是夫人救命的藥啊!”
“王嬤嬤,您別擔心,我只是想找人看看陳太醫開的這些藥用了哪些藥材。”姜韞解釋道。
“可這......也不必要全部帶走吧?”王嬤嬤不放心。
姜韞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嬤嬤,這幾日先按照之前用的滋補方子熬藥,娘親那邊我會解釋。”
王嬤嬤見姜韞堅持,也只能讓她們帶走了藥包和藥方。
待姜韞她們離開,王嬤嬤越想越不對勁。
難道......夫人的藥有問題?
觀瀾院,書房。
姜韞命霜芷將藥收好,吩咐鶯時研墨。
鶯時站在書桌旁,一邊研墨一邊看着認真寫字的姜韞,欲言又止。
“想問什麼?”姜韞突然開口。
鶯時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思索一番,試探着開口,“小姐,您真的要去賞菊宴?”
“怎麼,我去不得?”姜韞問道。
“沒有沒有,”鶯時連忙否認,“只是往常京中有什麼宴會,您要麼不去,要麼就被二小姐搶走請帖,奴婢還以爲您不愛去人多的地方......”
姜韞手中的毛筆一頓。
她的確不喜人多之地,不過這次的賞菊宴,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您去最好,每次都是二小姐去參加宴會,搞得好像她才是鎮國公府的大小姐一樣......”想起今日姜念汐吃癟,鶯時心裏就開心的不得了。
姜韞扯了扯唇角,筆下不停。
前世姜念汐在賞菊宴上以一首名琴曲出盡風頭,順利討得安平郡王妃的歡心,沒過幾日安平郡王妃便派人上門提親,姜老夫人礙於安平郡王府的面子沒敢提及姜念汐和向家的婚事,只能成全了姜念汐。
而安平郡王妃自以爲溫柔如水、大方得體的兒媳婦,成親不過半年便害死了妾室腹中的胎兒,之後更是日日同安平郡王妃爭吵,氣得她中風癱瘓,安平郡王自此一蹶不振。
安平郡王世子軟弱無能,整個王府全由姜念汐一人掌控,徹底成了三皇子的傀儡。
而她也是在安平郡王府出事之後,才聽家中商鋪的掌櫃提起,原來裴世子早就在他們鋪子裏定做了合歡鐲,不過沒刻名字。
今日她對姜念汐出手,也只是試探她有沒有戴鐲子,沒想到真讓她捉了個正着,只能說姜念汐實在膽大。
安平郡王和父親關系不錯,她不能讓安平郡王府的悲劇再次發生。
一刻鍾後,姜韞停下筆,晾幹紙上的墨汁,將幾張紙疊好後塞進信封裏。
“霜芷,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