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依然熾熱，顧思琪站在帝都大學的校門口，手裏緊握着入學通知書，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她腳邊。校門口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新生和陪同的家長，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她抿了抿嘴唇，感覺喉嚨有些發緊。
"小姐，需要幫忙嗎？"司機老張站在車旁，有些擔憂地看着她。
顧思琪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用了，張叔。您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老張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您有事隨時打電話。"
看着黑色轎車緩緩駛離，顧思琪深吸一口氣。拖着行李箱走進校園。
校園裏綠樹成蔭，迎新橫幅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各個學院的迎新點前都排着長隊，顧思琪找到文學院的牌子，默默站在隊伍末尾。
"同學，需要幫忙搬行李嗎？"
一個清朗的男聲從身後傳來。顧思琪轉身，看到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的高個子男生，他胸前掛着志願者工作證，上面寫着"陳墨陽-大三-計算機系"。
"謝謝，我自己可以..."她話還沒說完，男生已經自然地接過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新生報到要跑好幾個地方，帶着行李不方便。我是志願者，專門負責幫助像你這樣的新生。"陳墨陽推了推眼鏡，笑容溫暖，"你是哪個專業的？"
"漢語言文學。"顧思琪回答，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顧思琪。"
"好名字。"陳墨陽點點頭，"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注冊。"
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陳墨陽熟練地介紹着沿途的建築："那是圖書館，藏書量全國前三；左邊是綜合教學樓，你們大部分課都會在那裏上；遠處那個紅色屋頂的是藝術學院，裏面全是些特立獨行的家夥..."
顧思琪聽着，心中的失落感稍稍緩解。至少這裏看起來不錯，她想。
注冊手續比想象中順利，陳墨陽似乎對流程了如指掌，帶着她避開了所有排長隊的地方。不到一小時，學生證、校園卡、宿舍鑰匙就全部拿到了手。
"你的宿舍在梅園3號樓，條件不錯，是新建的。"陳墨陽看了看鑰匙上的標籤，"正好順路，我送你過去。"
"真的太感謝你了。"顧思琪真誠地說，"如果沒有你幫忙，我可能要折騰一上午。"
陳墨陽笑了笑："舉手之勞。對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家長沒陪同嗎？"
顧思琪的表情瞬間黯淡了一下："嗯，他們...工作忙。"
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陳墨陽迅速轉移了話題："其實一個人來也挺好的，更自由。我當年就是自己坐火車來的，感覺特別有成就感。"
梅園3號樓是一棟紅磚建築，周圍種滿了梅花樹，雖然現在不是花期，但綠意盎然的枝葉依然賞心悅目。宿舍樓前停着幾輛搬運行李的小推車，陳墨陽幫顧思琪把箱子搬上三樓。
"307...就是這間了。"他在一扇貼着名單的門前停下，"看起來是四人間，不過現在只安排了兩個學生。你運氣不錯，空間會寬敞很多。"
鑰匙轉動的聲音驚動了房間裏的人。門一開，一個染着粉紅色挑染的女生正盤腿坐在靠窗的下鋪，耳朵裏塞着耳機，面前攤着幾本時尚雜志。
"嗨，新室友？"女生摘下耳機，好奇地打量着顧思琪，"我是林妙妙，藝術系視覺傳達專業的。"
"顧思琪，文學院。"顧思琪輕聲回答，突然有些局促。林妙妙身上那種張揚的自信讓她感到些許不適應。
"哇，學霸啊！"林妙妙跳下床，熱情地接過顧思琪手中的包，"這位帥哥是？"
"志願者學長，陳墨陽。"顧思琪介紹道。
林妙妙沖陳墨陽眨了眨眼："學長好呀，有沒有女朋友？"
陳墨陽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還有別的迎新任務，先走了。顧同學，有事可以加我微信。"他快速寫下一串號碼塞給顧思琪，幾乎是落荒而逃。
林妙妙哈哈大笑："害羞的學長真可愛！"她轉頭看向顧思琪，"來吧，我幫你整理床鋪。上鋪還是下鋪？我占了這邊靠窗的，對面還有位置。"
顧思琪選擇了林妙妙對面的上鋪。她默默打開行李箱，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林妙妙則像只活潑的小鳥，不停地說着話。
"你知道嗎，我們宿舍本來是四人間的，但另外兩個女生申請調換了，說是受不了混合宿舍。要我說她們太保守了，文學院和藝術學院混住多有創意啊！"
"混合宿舍？"顧思琪停下手中的動作。
"對啊，這棟樓是實驗性的混合宿舍樓，不同專業混住，促進學科交流什麼的。"林妙妙聳聳肩，"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和同專業的住一起。"
顧思琪點點頭，繼續整理衣物。她從箱子裏取出幾本書小心地放在床頭，其中一本《月亮與六便士》的封皮已經有些磨損。
"你喜歡毛姆？"林妙妙眼尖地注意到，"我們藝術系好多人都迷他筆下的斯特裏。"
"嗯，讀過很多遍。"顧思琪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
正當兩人交談時，顧思琪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她的心跳突然加速——"傅深川"。
"我接個電話。"她快步走出宿舍，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
"到學校了？"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平靜，背景音中有隱約的鍵盤敲擊聲，顯然他還在工作。
"嗯，已經辦好手續了。"顧思琪握緊手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語調不要顯得太委屈。
"宿舍怎麼樣？"
"挺好的，四人間但只住兩個人，室友是藝術系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嗯 能適應就行。"
"沒問題的，我一個人可以。"顧思琪望着窗外，一群新生正在樓下嬉笑打鬧，家長們在旁邊拍照留念。
"我在你學校附近安排了人，有需要可以聯系。"總裁突然說道。
顧思琪一愣："什麼意思？"
"只是以防萬一。大學生活...可能會有各種情況。"
"你派人監視我？"顧思琪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
"保護，不是監視。"總裁的語氣依然平靜。
顧思琪咬住下唇。是的，約定。她獲得自由大學生活的條件是——遵守他制定的規則。
"我知道了。"她最終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去整理宿舍了。"
掛斷電話，顧思琪靠在窗台上深呼吸。她早該想到的，傅深川怎麼可能真的放手讓她完全獨立？所謂的自由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籠子。
"嘿，你還好嗎？"林妙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看你半天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顧思琪迅速調整表情："沒事，家裏人來電話問情況。"
林妙妙歪着頭看她："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午飯？據說二食堂的糖醋排骨超級好吃！"
看着林妙妙燦爛的笑容，顧思琪突然覺得心情輕鬆了一些："好啊，正好我也餓了。"
兩人下樓時，顧思琪不經意間看到陳墨陽站在遠處的樹蔭下，似乎在和什麼人通話。他的表情嚴肅，與剛才陽光學長的形象判若兩人。當他的目光掃過宿舍樓時，顧思琪迅速低下頭，拉着林妙妙轉向另一條小路。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多心，但直覺告訴她，陳墨陽很可能就是傅深川安排的"保護"之一。大學生活的第一天，顧思琪已經感受到了自由表象下的暗流涌動。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總裁辦公室內，男人放下手機，轉向電腦屏幕上剛剛收到的郵件。附件是一張顧思琪與林妙妙走向食堂的照片，拍攝者：陳墨陽。
他輕輕點擊刪除鍵，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好好享受你的大學生活吧，思琪。"他低聲自語，"但別忘了，你永遠在我的視線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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