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過了三年守制,鍾延慶是沒有再娶的,不過府中納了些些妾室。
這還是鍾清詞執意不從,甚至絕食差點把自己給餓死,鍾延慶才勉強答應的。
要不然,那個前世和自己爭執的鍾光祖、鍾耀祖、鍾青青他們的生母,杜管事杜娘子......早就已經進府成了正房!
那到時候,鍾光祖、鍾耀祖、鍾青青就不是什麼外室子了,而是正大光明的嫡出子嗣!
那更把鍾清詞排擠得什麼都不是了。
要想把他們都摁死,絕對不能讓他們光明正大地進府!
那年鍾清詞才十一歲就絕食抗議,正經兒是個性子十分剛硬的女子。
可惜過剛易折,鍾清詞落下了十分嚴重的胃病,連續好幾年她都不能吃葷腥油膩的食物,太涼、太辛辣的也不成,腸胃損壞了,所以從小她便營養不良,長大也是瘦小的,落下了嚴重的病根。
更別提營養不良,潮水遲來,體寒腹痛不止,真真是吃了不少苦!
這一世,鍾清詞手握許多先機!
她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卻不能損傷了自己的身子。
這位金尊玉貴,蕙質蘭心的大小姐啊......她要長命百歲,身體康健!
柳嬤嬤擦着眼淚,立刻頷首:“哎!咱們大小姐如今長大了,也有手段了,我們都聽大小姐的。”
就從剛剛鍾清詞教訓劉大夫,逼供詞的手段就能瞧出,鍾清詞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雖才8歲,但已能獨當一面!
鍾清詞又扭頭看向硯秋:“硯秋,你老子娘是從柳家來的?”
硯秋立刻福身,對着鍾清詞說道:“是,奴婢的老子娘是柳家的家生子,大家都喚她周財家的。當初,奴婢的老子娘也跟着陪嫁來潯陽,但後來夫人說,奴婢的娘有一個在京都的青梅竹馬,於是又將娘調回京都去了。後來,大小姐您出生,奴婢的娘放心不下您,便將奴婢調養好了送過來。”
鍾清詞點頭,硯秋全家的身契都握在自己手裏,無論前世今生,她都是十分忠心的。
小姑娘直接對着硯秋說道:“你帶着劉大夫的供詞往我外祖家走,這封信就藏在你的小衣裏頭,別讓旁人知道......旁人若問起我讓你回京都做什麼,你就說我要將你娘全家調過來伺候。”
實則,要硯秋幫忙,把這供詞秘密地送到舅舅和外祖父的手中!
另外,硯秋她娘周財家的,也是個十分忠心的,和柳嬤嬤他們都認識。如今她在這邊孤立無援,務必要接幾個忠心的過來幫忙......
如今自己才8歲,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一定要借助大人的力量!
“疏桐。”鍾清詞又扭頭看向另一個丫鬟,對着她道:“你日後就全權負責我的飲食,這些藥還有飲食一定要都試毒三次再給我拿來。”
若有機會,鍾清詞會選一些武功高強的武婢、醫術高明的醫女,讓她們跟在自己身邊。
屏退衆人,鍾清詞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休息好,明日還要做大事呢。
好在後半夜鍾清詞勉強入睡......雖一直做夢,但是沒有再夢見前世的情景了。
第二日一大早,鍾清詞便在銅鏡裏頭見到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杏眸形狀漂亮的出奇,瓊鼻朱口,本是俏麗的長相,硬生生被眸子裏的凜冽壓的發冷。
眼下烏黑的眼圈壓都壓不住,配上那張慘白的臉,看着實在是憔悴不堪。
疏桐幫鍾清詞梳了個花苞頭後,鍾清詞隨便找了個螺鈿鑲金匣子打開,頭上加了兩個白色絲帶,又墜了兩串水晶石流蘇,打扮素淨。又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軟煙羅百褶裙,上面連一絲繡花都沒有。
守孝三年,任何豔麗的首飾都是不得戴的。
這一番打扮不出錯,但衆人仔細瞧着,總覺得膽戰心驚。
仿佛她小姐是天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童,下一秒,就化作一縷青煙......徹底去了!
鍾清詞往屋外走,就見柳嬤嬤上前對她行禮道:“大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嗯,去施粥吧,等會我和父親用完飯,我親自去。”
必須得做足了樣子,讓潯陽所有百姓都知道,府中只有自己一個嫡女。
而且以後,也只能有自己一個嫡女!
“大小姐萬福。”
開滿月季花的院子裏,月湄和晚棠帶着一衆丫鬟、小廝穿戴兒整齊,對着鍾清詞行禮。
鍾清詞是鍾家的獨女,她的吃穿用度都應是最好的,比旁的富戶嫡女都要高出一等。
她身邊光使喚的一等丫鬟可以有6個,二等丫鬟12個,三等丫鬟24個,粗使丫鬟若幹,小廝若幹......不過鍾清詞和她母親都不願意鋪張浪費,目前鍾清詞只有4個一等丫鬟,6個二等丫鬟,8個三等丫鬟以及若幹小廝。
等之後京都那邊來人,鍾清詞會把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補齊。
且要培養心腹,日後爭家產!
“嗯,都起來吧。”
鍾清詞對着他們微微頷首,指了指月湄。
月湄穩重可靠,便聽鍾清詞說道:“你留下看家,另外......替我辦一件事。”
她附在月湄耳邊說了一陣之後,月湄瞳孔微縮,隨即點頭。
她是最沉穩的,鍾清詞將這件事情交給她十分放心。
“晚棠,你跟着我去正廳吃飯。”
“是!”晚棠蹦蹦跳跳地跟着鍾清詞走了。
她身後又跟着幾個二等丫鬟,晚棠手裏頭拿着一件月白色的滿繡清蓮遍地錦披風,一個二等丫鬟手裏頭拿着一疊子蓮蓉蟹粉酥,另一個拿着一盞雨前龍井,這是預備着鍾清詞餓了渴了好給她用的。
大戶人家就是這麼誇張,且身後的兩個二等丫鬟還拿着箱子,箱子裏頭是鍾清詞的換洗衣物,預備着什麼無咎之災,鍾清詞若不小心跌入池塘,好給鍾清詞拿出來換!省得有人構陷。
另一個丫鬟手裏頭的箱子,則帶着各種各樣的藥,鍾清詞還有花粉過敏之症,若遇上了便立刻給鍾清詞拿藥。
光看這些配置就知丫鬟們十分穩妥,且她們步履十分齊整,大氣都不敢出,便知家教嚴苛。
也怪不得這麼多小廝想着鍾家的富貴,這麼多人......就伺候着鍾家嫡長女鍾清詞一個人的起居飲食坐臥,誰不豔羨!
鍾清詞穿過花廊假山,路邊的水池子大片大片的荷花,連葉接碧,粉白相映,瞧着十分好看。
小人兒一陣風似的到了正廳,一抬眼,就見到裏頭有個俏麗少婦,正是前世十分熟悉的杜管事,杜娘子。
這位杜娘子此時瞧着十分年輕,不過20多歲的樣子,面容姣好,白裏透紅,穿着也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管事娘子。
畢竟是管商行的,那是有頭有臉的,整個潯陽的米面糧油都由她管。
一身綾羅綢緞......玫紅的曳地裙,上身水紅小衫,還繡着富貴的金蓮花,都是用金線摻着銀線一頭繡的,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頭上還插着幾只富貴堂皇的簪子,瞧着實在是豔麗非常。
她塗着口紅,正和旁邊的商行小廝有說有笑,看上去靚麗極了。
跟鍾清詞這般清湯寡水的打扮,簡直就是明顯的對比。
杜娘子瞧見鍾清詞,立刻上前對着鍾清詞行禮,熱情的笑道。
“哎喲,原是大小姐,奴婢是光耀商行的管事娘子,名喚杜若......”
話還沒說完,鍾清詞立刻給她一巴掌:“放肆!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鍾清詞的口水直接啐到她的臉上,給她下了好大的面子,“我娘剛死不到一月,府中上從爹爹和我!下到小廝、丫鬟都沒有一個敢打扮得妖豔!”
“你竟敢在這穿紅着綠?來人,趕緊把這個妖精給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