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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芊芊失蹤了。
彼時我正在公主府後院賞花,慕星河卻突然紅着眼睛沖了進來。
二話不說,就一道劍氣削平了我的花,讓我驚恐地後退數步差點摔倒。
“慕星河,你擅闖我公主府是何意?!”
慕星河冷冷地看着我,眼中的隱忍似乎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不管不顧地,朝我吼了句,
“趙月歸,你非要置芊芊於死地不可嗎?負了你是我不對,但我也說了可以給你補償。即便你有怨氣,也朝我撒便是,何苦要一次又一次爲難芊芊一個弱女子?”
“說!你究竟將芊芊藏到哪裏去了!”
我被他吼得頭昏腦脹,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怎麼他就認定是我帶走了柳芊芊?
“我沒有,慕星河,你問再多次,我的答案都是沒有。”
“我早已對你沒了執念,如今也有了新的婚約,何苦要追着柳芊芊不放?”
我平靜地講述出口,可原本慍怒的慕星河卻突然愣住了。
“婚約?你說......你有了新的婚約?”
我淡淡點頭。
下一秒,就見慕星河面色一白,竟慌張地退後數步。
他正想說什麼,卻轉瞬又恢復了冰冷的神色,
“夠了,趙月歸,如今不是你玩欲擒故縱這種低劣把戲的時候!”
“還不把芊芊還給我!”
我惱怒地漲紅了臉,卻又因這不白之冤而倍受委屈。
見我堅持不承認,慕星河冷冷地拂袖離開,臨走時還讓我千萬別後悔。
彼時我還不懂他的意思,直到翌日,滿京城傳起了我因嫉妒綁架了柳芊芊,實在不堪爲一國公主的謠言,我才明白。
這是慕星河給我的報復。
朝中無數大臣寫起了參我的折子,百姓們圍在公主府外議論紛紛。
就連父皇,都宣我入宮,讓我快些把柳芊芊送回來。
可我分明什麼都沒做!
我頂着一天比一天更高的壓力,茶飯不思。
直到三天後,柳芊芊突然回來了。
彼時她衣衫不整地撲進慕星河懷裏,說是我嫉恨她能夠飛升成仙,便將她丟盡了荒山的破廟中,還找來一群流寇侮辱她。
她受盡折磨才逃回來。
這下,證據確鑿,百姓民怨沸騰。
再加上慕星河態度堅決不肯和解,父皇無奈之下,下旨將我貶爲郡主,搬去城郊。
我恍惚地站在公主府外,看着宮人們肆無忌憚地搬走府中值錢的物件,只留給我一些生了鏽的器具。
心髒痛的像是要滴血。
“趙月歸,這便是你不仁不義、善妒成性的代價。還望日後我飛升仙界後,你能有所收斂,莫要再給皇室蒙羞。”
慕星河突然走來,向我淡聲說道。
他身穿一襲月白色長袍,正是初見時穿的那身。
彼時我意氣風發,滿眼是他。
可如今,終於認清現實,只覺得物是人非。
“好,我今後一定謹言慎行,不會再給國師大人添麻煩了。”
我聲音嘶啞地開口,隨後便疲憊地攙扶着侍女的手,去了城郊的郡主府。
慕星河怔怔看着我的背影,心下竟莫名生出一絲慌亂。
但他並未多想,轉身離去,
三日後,我出嫁當天。
也是慕星河的飛升之日。
我身穿大紅喜袍,頭戴精美發冠,懷揣着一絲緊張地踏上了喜轎。
卻沒想到,當我路過國師府時,喜轎竟被慕星河攔了下來。
“趙月歸——”
慕星河的神色難看,聲音多了些許煩躁,
“你在我飛升當天穿成這樣,是想來逼婚嗎?”
“本以爲你已經想通了,卻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
“究竟要我說多少次,我與你的姻緣早就斷了,待我飛升成仙,你我之間便再無一絲可能!”
我愣了愣,原來慕星河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要出嫁的事。
也是,他飛升在即,又怎會關注凡間的兒女情長。
“國師誤會了,今日是本宮的出嫁之日,這嫁衣,並非爲你穿的。”
我恭敬有禮地開口解釋,可慕星河卻冷聲說,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趙月歸,你究竟還知不知道羞恥爲何物?”
眼見慕星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旁的柳芊芊連忙握住他的手,
“國師大人,您飛升在即,還是莫要同公主殿下多浪費口舌了。”
慕星河這才恢復如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帶着柳芊芊離開。
我深吸一口氣,回到喜轎中,默默閉上眼睛。
慕星河,再見。
再也不見。
“起轎!”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天際泛着五彩霞光,一條通天之路鋪陳在衆人眼前。
慕星河牽着柳芊芊地手,心下激動異常。
他爲之追求一生的道,如今終於圓滿了。
可爲什麼......
心裏會有些不安呢?
慕星河皺眉,莫名想起了我。
我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樣子,拉着他的手撒嬌的樣子,他退婚時難過落淚的樣子......
無數張我的畫像浮現在腦海中,慕星河煩躁地搖了搖頭。
“怎麼了,國師大人?”
柳芊芊的嬌聲細語響起,慕星河回過神來。
“沒事。”
他收攏心緒,看向親自前來爲自己送行的父皇。
“國師——”
父皇滿面紅光地開口,
“你能夠飛升成仙,實乃我大周的幸事啊!”
“朕早就覺得,你與大周緣分頗深,甚至還差點成了朕的女婿!”
“雖說後來你與月歸那丫頭退了婚,可如今你得證大道,她也有了新的姻緣,得以嫁給攝政王,你們兩人也算各有前程了。”
話音落地,慕星河如遭雷擊般愣住。
璀璨的霞光也無法遮蓋他驟然蒼白的臉色,
“什麼?月歸她,已經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