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肉眼可見地顫了顫身子,眼底迅速染上一片猩紅。
而蕭王妃與那群貴女們,更是面色驚駭,不可思議地打量起我。
“簡雲裳竟拒絕了世子的提親,還和別人有了婚約?她當真不知好歹,不會還以爲自己是當年的第一貴女吧?以她如今的破落身份,能嫁給世子已經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況且她在邊疆待了三年,又怎麼可能遇上什麼良配?只怕這婚約也是杜撰的,就是爲了和世子欲擒故縱吧!”
“哼,她倒是心機頗深,也不怕惹惱了世子爺,白白錯過這最後一次上嫁的好機會!”
聽到衆人的竊竊私語,蕭玉琅恢復了幾分理智,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
他已然信了這番說辭,眼底閃過一絲竊喜,
“裳兒,你故意這麼說,是爲了氣我?這是不是代表......你心裏還有我?就像我始終不曾忘記你一樣,這三年你定然也在想着我!”
他的語氣又帶上了幾分急切,
“我知道你還在因當年的事怪我,但那都是有隱情的,你聽我解釋——”
蕭玉琅話還未說完,便被我忍無可忍地打斷。
“世子殿下,你有何隱情都與我無關,請你莫要再多做糾纏!”
“畢竟,當年你朝三暮四是真,害我家破人亡也是真。我對你早已沒了什麼情分,有的,也只不過是恨罷了!”
“別忘了,當年是你親手斬斷我的頭發,也是親口說出與我恩斷義絕!”
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傾瀉而出,我這才感到鬆了口氣。
三年來,我全家幾十口人在邊疆受盡了委屈與冷眼。
每每午夜夢回,我都能想起蕭玉琅刺向我那一劍,隨後便驀地從夢中驚醒。
說不恨,是假的。
如今我之所以能心平氣和地同蕭玉琅講話,也不過是考慮到他身份特殊罷了。
可他若非要與我糾纏不休,那我自然也不會客氣!
“裳兒......!”
蕭玉琅見我面若冰霜,又夾雜着幾分恨意的神色,頓時便心神大震。
從前我對他柔情蜜意,何時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他不由露出受傷的神色,
“我不信,裳兒,我不信我們多年的情誼你真的全都不在乎了!你是不是還在吃柳妙顏的醋?你放心,只要你今日點頭應下我們的婚約,我便立刻將她趕出王府!”
“無論是送去江南,還是賞給下人,全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會爲她同你生了嫌隙!”
真是好一個“情種”。
望着蕭玉琅期待的眼神,我只覺得胃中一陣幹嘔,差點吐了出來。
當初爲了柳妙顏欺我辱我的是他,如今爲了娶我,將柳妙顏棄若敝屣的也是他。
蕭玉琅此人,何其薄情寡性,冷心冷肺!
“蕭玉琅,我再說一遍,我不願嫁你,與柳妙顏無關。如今我已有夫婿,還請你自重!”
我冷冷說完,便見蕭玉琅面色不甘,語氣急上三分,
“裳兒,我絕不信才三年你就喜歡上了別人!好,你既然說你有夫婿,那他是何人?”
聞言,我頓了頓,突然想到尉遲楓那張顛倒衆生臉。
柔情蜜意的話語、妥帖細心的照顧、一次次的舍身相救......
我耳根染上紅暈,連神色都繾綣了幾分,
“他自然是天下頂好的男兒!”
蕭玉琅心中一咯噔。
望着我不似作假的柔情神色,臉色越發蒼白。
他不敢相信,若我所言非虛......
就在他心亂如麻之際,一旁圍觀的貴女中有人忍不住出聲嘲諷,
“哼,裝模作樣了半天,結果不還是連名字都不敢說?簡雲裳,你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還說什麼頂好的男兒,世子殿下如此優秀,這整個大盛的男子,恐怕也只有七皇子能比得過世子殿下了!難不成,你的夫婿還能是七皇子嗎?”
話音落地,衆人笑作一團。
畢竟,誰不知道當年將軍府鼎盛時,我爲蕭玉琅拒婚七皇子。
如今她們提到尉遲楓,無外乎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可我什麼都沒說,蕭玉琅卻先沉了臉,呵斥衆人休要對我不敬。
隨後,他眸中又生起一分希冀來。
他在賭,賭我說的全都是氣話。
從來沒有什麼未婚夫婿。
然而,下一瞬,突然有一內監從殿內走出,手中還捧着一道明黃色聖旨。
視線定定落在我身上,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簡氏女雲裳,德行出衆,恭謹溫淑,可堪爲七皇子妃,三月後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