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瑾將這張紙放在了台面上,白露與其他人湊過去一看,不由嘲諷一笑,
“呵,這東西祭司早已教過,如今你班門弄斧,真是不嫌臊的慌。”
“這可不是你們在這裏學會的五行口訣。”
對於這方面的事情,蘇瑾總是出奇的認真。
在道觀之時,那老家夥教導她時,總是出奇的嚴厲,當初這五行的口訣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學會的。
當日考核之時,蘇瑾便隱然看出,這欽天監看起來雖然還有人在支撐,但是實際上教的卻是那些虎頭蛇尾的東西。
就連最基礎的五行口訣,考核的弟子也會錯誤。
但是這本就是推演之術之中的基礎知識,連這都能學做,後面又當如何發展。
“這與我們在這裏學的口訣有何兩樣?”白露不滿的看着蘇瑾,將這泛黃的紙張一把拿起,看了好半晌後,聲音忽然微弱了下去。
“你,你這是五行口訣?!”
不怪白露會如此震驚。
這泛黃的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蘇瑾落下的字,所說的五行口訣前半段的確與原本祭司所教的完全一樣。
但是後面卻全然相反!
若是說祭司教給他們的方法是順天而行,那蘇瑾的方法,就是在給天道下套!
這怎麼可能?!
“果然是好東西。”
祭司大致的掃了一眼那泛黃的紙,隨後有些無奈笑道,“當真是青出於藍啊。”
“青出於藍可沒有。”蘇瑾揮了揮手,“那老家夥要是聽到你這句話,可是要抓起掃帚打你的!”
一想到老家夥平日裏抓起掃帚,就總是要追趕她的模樣,蘇瑾不由有些懷念。
在道觀的日子可比在這裏自由多了。
“罷了,這五行口訣與你們來說確有益處,今日願將這口訣背下來吧。”
祭司將這泛黃的紙垂放到了台面上,“每人有兩刻鍾的時間,抄下這五行口訣,過時不候。”
這話一出,原本心裏還不平衡的人,此時也不在端着了。
祭司都已經發話了,那便說明這五行口訣,比平日裏祭司教的還要更好。
盡管心裏覺得不平衡,但是,沒人想要將這口訣推於門外。
最終,所有人都抄完五行口訣之時已然是下午了。
白露盯着眼前的紙張,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這小乞丐憑什麼能得到所有人的重視?!不就是會一點五行口訣麼?!班門弄斧!
無論白露心底究竟作何感想,蘇瑾渾然不覺。
她坐在上方,雙手撐着下巴,昏昏欲睡。
......
彼時,從尚書房回到寢宮之中的蕭懷哲,又一次見到了皇上。
也許是因爲想彌補這十年裏的虧欠,所以幾乎每日從上書房回來之時,蕭懷哲都會見到皇上。
當然美名其曰,是抽查在上書房所學的功課,但實際上,皇上的問題更多卻都是在蕭懷哲從前,在道觀之中過得究竟好與不好。
蕭懷哲數次回應,但是,伴君如伴虎。
他猜不透皇上心中的想法,雖然有所揣度,但是,終究還是懷有警惕之意,所以,只是淺淡的移開話題,並不打算直面回答。
也許是想到了今日晌午蘇瑾說過的話,蕭懷哲疏離的面容一頓,有些糾結的擰緊了眉心。
而皇上也終於注意到了蕭懷哲的身影。
他緊繃的面容瞬間放鬆,“回來了?在尚書房學的如何?”
“尚可。”蕭懷哲點了點頭。
“可跟得上進度?”
“嗯,先生教的東西,在道觀之時也曾學過,所以並不算難以接受。”
“那就好。”皇上鬆了口氣,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的有所緩和,“今夜可有什麼想吃的膳食?朕吩咐廚房給你特意準備。”
“沒......”
話音未落,蕭懷哲忽然想到了蘇瑾平日裏總是喜歡吃些辣的東西,話鋒一轉,“做些辣的吧。”
皇上愣了半晌,盯着蕭懷哲的面容,眼底一片幽深。
蕭懷哲可以感覺得到,皇上看似在盯着他,但實際上卻只是透過他的面容在懷念某人。
他不在意皇上的視線,畢竟,他並不知道那所謂的生母究竟長何等模樣。
半晌後,皇上忽然輕嘆一聲,懷念道,“你與你的母親倒是相似。”
皇上這些時日見他之時總會如此。
時不時便要提上一句他與生母極爲相似。
可究竟哪裏相似,皇上卻從未提過,經常都是落下一句極爲相似,之後便再也沒了下文。
“皇上可否與兒臣說說,母親究竟何等模樣?”
終究是有些好奇地問出了口。
也許是蕭懷哲第一次想要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皇上倒也沒有拒絕,走到蕭懷哲身邊,道,“與我去御書房吧,我讓你看看你的生母。”
“是。”
蕭懷哲垂首,在皇上面前,頭一次沒了生疏的表情。
到達御書房之時,已然過了一炷香時間。
皇上屏退了其他的人,從御書房的暗格之中拿出了一張畫像。
仔細看去,皇上拿着畫像的手,居然還在微微的發着顫。
這張畫像好像已經許久未曾打開過了,即便處在暗格之中,表面上也浮上了一層細微的灰塵。
皇上用手將這些灰塵拂去,眼眶不知何時已然紅起,一邊小心翼翼地攤開畫布,一邊回憶道,
“你的生母,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也是這天底下最溫柔善良的女子。”
當話音落下之時,畫像也已然完全攤開。
畫布上的女子,身穿華服,左手掌心裏捏着一個小盒子,幾只蝴蝶從小盒子之中飄出,而那右手的掌心裏正抓着一個捕蝴蝶用的小網,嬌俏的模樣似乎要透過畫像跳出來。
蕭懷哲心底一震,視線移向了畫布上女子的面容。
畫布上的女子,用一貌傾城比之也不足爲過。
只見皇上的視線在畫像與蕭懷哲之間徘徊幾眼,隨後苦笑一聲,道,“終歸是朕虧欠了你們母子倆。”
“母親......”
盯着眼前畫像上的女子,蕭懷哲嘴裏含着這陌生的稱呼,良久後,才艱難的收回了眼神。
他與母親,的確極爲相似,唯獨只繼承了皇上的冷冽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