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寨內,旌旗招展,人聲鼎沸。自占據這處天險,衆豪傑終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徐茂公便召集衆人,商議一件頭等大事——推舉一位領袖,以號令群雄,凝聚人心。
聚義廳內,徐茂公端坐主位,環視衆人:“如今瓦崗已定,糧草充足,兵甲齊備,卻無統一號令,終究是一盤散沙。依我之見,當推舉一位德高望重、智勇雙全者爲帝,建國號,定年號,方能名正言順,號召天下英雄共襄大義。”
話音剛落,廳內便炸開了鍋。
“我推舉單二哥!”一個綠林好漢高聲道,“單二哥義薄雲天,江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由他做皇帝,我等心服口服!”
單雄信聞言,連忙擺手:“不可,不可!我單雄信不過是個粗人,哪有當皇帝的本事?此事萬萬不可!”
“我看秦大哥合適!”王伯當接口道,“秦大哥武藝高強,爲人正直,又深得民心,實乃不二人選!”
秦叔寶也起身推辭:“伯當兄過譽了。我秦叔寶何德何能,敢居此位?還是另選賢能吧。”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有的推舉徐茂公,贊他智謀過人;有的提議讓羅成來,誇他槍法無雙。吵了半天,也沒個定論。
有人提議:“不如比試一番,勝者爲帝!”
“不妥,不妥!”徐茂公搖頭,“我等聚義,爲的是匡扶正義,並非爭權奪利。若因帝位而傷了和氣,得不償失。依我看,此事當由天意裁決。”
“天意?”衆人皆感好奇。
徐茂公指着寨門前的大旗:“此乃我瓦崗軍旗,象征我等同心同德。此刻風平浪靜,軍旗不揚,不如就讓各位兄弟輪流拜旗,誰能拜得風起旗揚,便是天意所歸,當爲我瓦崗之主。”
衆人覺得此計甚妙,紛紛贊同。於是,衆豪傑按照威望高低,依次來到軍旗前祭拜。
先是單雄信,他神情肅穆,焚香叩拜,口中念念有詞,祈求上天庇佑瓦崗。可祭拜完畢,軍旗依舊紋絲不動。
接着是秦叔寶,他同樣虔誠叩拜,願爲天下百姓謀福祉。祭拜完,依舊無風。
徐茂公、王伯當、尤俊達……衆人一一上前,祭拜完畢,軍旗始終靜立不動,仿佛在嘲弄衆人的急切。
圍觀的將士們爲自己擁護的領袖呐喊助威,聲震山谷,卻依舊吹不起一絲風。
就在這時,程咬金捂着肚子,一臉焦急地從人群中擠出來,嚷嚷道:“等會兒,等會兒!我肚子疼,先去趟茅廁!”說罷,一溜煙跑向茅廁,惹得衆人一陣哄笑。
等他上完茅廁回來,衆豪傑早已祭拜完畢,個個面帶失望。程咬金不明所以,見大家都看着他,撓了撓頭:“咋了?都看着我幹啥?”
徐茂公笑道:“咬金,就剩你了,快去拜旗吧。”
程咬金這才明白過來,他也沒多想,走到軍旗前,學着衆人的樣子,胡亂焚香,對着軍旗磕了三個頭,嘴裏嘟囔着:“老天爺啊,他們都想當皇帝,我不想,就是來湊個數。要是你覺得誰合適,就趕緊讓旗子動一動,別讓大家在這兒傻站着了。”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原本平靜無波的天空,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呼嘯着掠過山谷,卷起地上的塵土,直撲軍旗而來。那面沉重的軍旗,在狂風中猛地舒展,獵獵作響,高高揚起,仿佛在回應程咬金的祈禱。
“動了!動了!”衆人驚呼起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天意!這真是天意啊!”徐茂公撫掌大笑,“咬金,看來你才是上天選中的瓦崗之主!”
程咬金徹底懵了,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當皇帝?”
“正是!”衆豪傑紛紛上前,跪地參拜,“參見陛下!”
程咬金被這陣仗嚇得連連後退:“別別別,我可當不了皇帝!我連字都不識幾個,當皇帝不是胡鬧嗎?”
“咬金,這是天意,不可違啊!”秦叔寶上前勸道,“你就當這個皇帝,我們都會輔佐你。”
單雄信也道:“是啊,咬金,有我們在,你怕什麼?”
程咬金見推不掉,又看衆人都真心擁戴,心裏也生出幾分得意,撓着頭笑道:“那……那我就試試?要是當不好,你們可別怨我。”
“我等遵旨!”衆人齊聲應道。
於是,程咬金便稀裏糊塗地成了瓦崗寨的皇帝。徐茂公讓人將帥府改建成皇宮,又請程咬金定國號、改年號。
程咬金哪裏懂這些,想了半天,想起自己“混世魔王”的綽號,便道:“國號就叫‘混世魔王’吧!年號……年號就叫‘大德’,聽着順耳!”
衆人一聽,哭笑不得,卻也只能依他。接下來便是封官賜職,程咬金更是隨意,誰跟他關系好,就封個大官。他封易峰爲護國並肩王,秦叔寶爲兵馬大元帥,單雄信爲五虎上將之首,徐茂公爲軍師,王伯當爲五虎上將,尤俊達爲糧草官……反正只要是他認識的,都有官做。
至於那些繁瑣的禮儀,程咬金更是受不了。上朝時,他不像別的皇帝那樣端坐在龍椅上,而是要麼盤腿坐着,要麼幹脆站着,還經常把朝堂變成酒桌,拉着大臣們喝酒劃拳。有一次,一個大臣按照禮儀,慢悠悠地啓奏事情,被程咬金不耐煩地打斷:“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磨磨蹭蹭的,耽誤老子喝酒!”氣得那大臣半天說不出話來。
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但程咬金爲人豪爽,待人真誠,對兄弟們也毫無架子,大家倒也樂得自在,瓦崗寨上下倒也和睦。
長安城內,楊林得知秦叔寶不僅背叛了自己,還在瓦崗寨當了大官,氣得渾身發抖。宇文化及趁機在煬帝面前煽風點火:“陛下,您看這楊林,舉薦的好人才啊!不僅背叛了他,還聚衆謀反,真是丟盡了朝廷的臉面!依臣看,楊林也難辭其咎!”
楊林氣得臉色鐵青,卻無言以對。他確實對秦叔寶寄予厚望,甚至收他爲義子,卻沒想到養虎爲患。他向煬帝請命,誓要親率大軍,掃平瓦崗寨,捉拿秦叔寶,以贖己罪。
煬帝準奏。楊林又向煬帝進言:“陛下,羅藝乃忠良之後,鎮守邊疆多年,勞苦功高。此前因單雄信之事削其兵權,實乃不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當恢復其官職,讓他繼續鎮守邊疆,以安民心。”
煬帝想起隋文帝的囑托,又覺得楊林所言有理,便下旨恢復了羅藝的官職。宇文化及得知後,對楊林恨得咬牙切齒,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復。
再說單冰冰,她在昏迷中被羅成帶上馬車,一路向瓦崗方向趕去。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顛簸的馬車裏,窗外是陌生的風景,羅成正騎馬在車旁陪伴。
“你要帶我去哪裏?”單冰冰冷冷地問,語氣中充滿了怨恨。
“帶你去找雄信大哥。”羅成低聲道。
“我不用你假好心!”單冰冰猛地推開車門,搶過羅成手中的繮繩,翻身上馬,“離我遠點!”說罷,策馬狂奔而去。
羅成無奈,只得翻身騎上另一匹馬,遠遠地跟在後面。
單冰冰一路狂奔,仿佛要把心中的悲痛和怨恨都發泄在馬蹄下。跑到一個三叉路口,她勒住馬,茫然地看着三條通往不同方向的路,不知該往何處去。
就在這時,羅成趕了上來:“往東邊走,就能到金堤關,從那裏再去瓦崗寨。”
單冰冰瞪了他一眼:“不用你說!”嘴上雖硬,卻還是策馬向東而去。羅成依舊默默地跟在後面。
兩人一路前行,單冰冰因爲走得匆忙,沒帶盤纏。到了一個小鎮,兩人找了家飯館吃飯,吃完結賬時,單冰冰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只得硬着頭皮對羅成說:“付錢。”
羅成二話不說,掏出銀子付了賬。一路上,單冰冰對他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但羅成始終悉心照料,爲她找住處,買食物,毫無怨言。
瓦崗寨內,程咬金正和衆臣在“皇宮”裏喝酒慶祝,忽有探子慌慌張張地闖進來:“陛下!不好了!靠山王楊林率領十萬大軍,正向瓦崗寨殺來!”
程咬金一聽,嚇得手裏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臉都白了:“什……什麼?楊林來了?還帶了十萬大軍?那……那我的皇位豈不是不保了?”
秦叔寶沉聲道:“陛下莫慌,有我等在,定能守住瓦崗寨!”
單雄信也道:“沒錯,楊林雖勇,我瓦崗寨也不是好欺負的!”
徐茂公眉頭緊鎖:“楊林用兵如神,十萬大軍更是精銳,不可輕敵。傳令下去,加強戒備,準備迎敵!”
楊林大軍很快便抵達瓦崗寨外,扎下營寨。他深知瓦崗寨地勢險要,硬攻難以奏效,便布下了一個“一字長蛇陣”。這陣法首尾相連,如同一條巨蛇,將瓦崗寨團團圍住,截斷了寨內與外界的一切聯系,意圖困死瓦崗寨,讓他們彈盡糧絕,不戰自降。
秦叔寶、單雄信等人幾次率軍沖擊陣腳,都被楊林的十二太保率軍擊退,損失慘重。金堤關守將見狀,連忙率軍前來救援,也被十二太保擋在陣外,無法靠近瓦崗寨。
一時間,瓦崗寨內外隔絕,糧草日漸減少,形勢危急。程咬金天天唉聲嘆氣,後悔當了這個皇帝。
羅成和單冰冰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金堤關。得知瓦崗寨被楊林的一字長蛇陣圍困,羅成眉頭一皺:“這一字長蛇陣首尾呼應,看似無懈可擊,實則有弱點。打蛇打七寸,這陣法的七寸就在陣中腰腹之處,那裏是兵力最薄弱的地方。”
樊虎聞言,大喜道:“羅將軍可有破陣之法?”
羅成道:“我與冰冰姑娘先混入陣中,摸清虛實,你即刻召集金堤關所有兵馬,待我發出信號,便率軍猛攻陣中腰腹之處,我在陣內接應,定能破陣!”
樊虎連忙點頭:“好!就依羅將軍之計!”
單冰冰雖對羅成仍有怨恨,但此刻事關兄長和瓦崗寨的安危,也顧不得許多,點了點頭:“我跟你去。”
兩人換了身普通百姓的衣服,趁着夜色,悄悄潛入了楊林的大營。羅成對陣法頗有研究,很快便帶着單冰冰穿過層層守衛,來到了陣中腰腹之處。這裏果然如羅成所說,兵力相對薄弱,只有少數士兵巡邏。
羅成低聲對單冰冰道:“你在這裏等候,我去聯絡寨內的兄弟,約定明日午時,內外夾擊,破此長蛇陣!”
單冰冰點了點頭:“小心點。”
羅成悄然離去,單冰冰則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心中既緊張又期待。她知道,明日一戰,將決定瓦崗寨的命運,也將決定她兄長的生死。
瓦崗寨內,秦叔寶正愁眉不展,忽有士兵來報,說羅成求見。秦叔寶大喜,連忙讓人將他帶進來。
羅成見到秦叔寶,連忙將破陣之計說了一遍。秦叔寶聞言,精神一振:“太好了!有羅成兄弟相助,何愁陣法不破!”
他當即召集單雄信、徐茂公等人,商議明日的行動。衆人聽了羅成的計劃,都覺得可行,士氣大振。
徐茂公道:“明日午時,我等率軍從寨內殺出,配合金堤關的兵馬,猛攻陣中腰腹之處,定能一舉破陣!”
程咬金也拍着胸脯道:“好!明日我也要親自上陣,看看這楊林的長蛇陣到底有多厲害!”
秦叔寶連忙勸道:“陛下乃萬金之軀,不可輕易冒險,坐鎮寨內即可。”
程咬金雖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濟,只得作罷。
次日午時,陽光正好。楊林正在中軍大帳內商議軍情,忽聞陣中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報——王爺!瓦崗賊寇從寨內殺出,猛攻我陣中腰腹之處!”
“報——王爺!金堤關的賊寇也率軍殺來,與瓦崗賊寇內外夾擊!”
楊林臉色一變:“不好!中了敵人的奸計!傳令下去,速調兵馬,增援陣中腰腹之處!”
然而,爲時已晚。秦叔寶、單雄信率領瓦崗衆將,從寨內奮勇殺出,如猛虎下山;樊虎率領金堤關的兵馬,從外猛攻;羅成則在陣中四處沖殺,擾亂敵軍陣腳。
三方夾擊之下,楊林的一字長蛇陣頓時大亂,陣中腰腹之處很快便被攻破。瓦崗寨的兵馬與金堤關的兵馬順利會合,士氣大振,向着楊林的中軍大營殺去。
楊林見狀,怒不可遏,親自提槍上陣,與秦叔寶大戰起來。兩人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單雄信、羅成等人也各自找上了十二太保,陣中一片混戰。
單冰冰在亂軍中找到了單雄信,大喊道:“二哥!我來了!”
單雄信見妹妹平安無事,又驚又喜:“冰冰,你怎麼來了?這裏危險,快退下去!”
“我要幫你殺賊!”單冰冰說着,拔出腰間的匕首,也沖了上去。
羅成見她身陷險境,連忙殺到她身邊,護着她左右沖殺。單冰冰雖仍對他心存芥蒂,但在這生死關頭,也默認了他的保護。
激戰持續了數個時辰,楊林的大軍雖然精銳,但在瓦崗寨和金堤關的內外夾擊下,漸漸不支。十二太保被秦叔寶、單雄信、羅成等人殺得死傷慘重,剩下的也無心戀戰,紛紛逃竄。
楊林見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帶着殘兵狼狽逃竄。瓦崗寨的兵馬一路追殺,大獲全勝。
瓦崗寨內,一片歡騰。程咬金親自出城迎接秦叔寶、單雄信、羅成等人,拉着他們的手,哈哈大笑:“好兄弟!你們真是太厲害了!把楊林那老東西打跑了!我這皇帝寶座,總算保住了!”
衆人紛紛向程咬金道賀,又誇贊羅成的破陣之計精妙。羅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單冰冰,見她臉上雖仍有冰霜,卻已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心中稍安。
徐茂公道:“楊林雖退,但實力未損,定會卷土重來。我等當趁此機會,整頓兵馬,擴充實力,以應對未來的大戰。”
程咬金大手一揮:“茂公說得對!就按你說的辦!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請客,不醉不歸!”
夜幕降臨,瓦崗寨內張燈結彩,一片喜慶景象。衆豪傑齊聚一堂,舉杯暢飲,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秦叔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挑戰還很多,但只要兄弟們同心同德,攜手並肩,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羅成坐在角落裏,默默地喝着酒,目光時不時地飄向單冰冰。單冰冰正和幾個女眷說話,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隨即又轉了回去,但臉上卻泛起了一絲紅暈。
單雄信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妹妹心中的堅冰,或許正在慢慢融化。
易峰站在寨牆之上,望着滿天繁星,心中一片平靜。他知道,瓦崗寨的崛起,必將攪動天下風雲,而他,也將在這場風雲變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遠處的長安城內,宇文化及得知楊林兵敗,心中竊喜,又開始在煬帝面前搬弄是非,意圖再次陷害楊林。而楊林則在營中反思戰敗的原因,發誓一定要報仇雪恨,掃平瓦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