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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海城不是第一次八月飄雪了。
在我死後的每一年八月,海城都下過雪。
只是之前,都是小雪,且下不了多長時間就停了。
唯有這一次,下的又大又久。
實在是調查的好時機。
警察拉着朵朵問話,她哭的傷心,卻還是把事情完整的說了。
而楊嘉嘉,則越來越坐立難安。
哥哥握着她的手安慰,「別怕,沒事的,海城的公安秉公執法。」
「只要把事情說清楚,就能還你清白。」
說着,他又咳嗽了兩聲,才對警察道:
「同志,一切確實是誤會,那個叫朵朵的女孩不喜歡我妹妹,瞎說的。」
「嘉嘉善良單純,絕對不可能殺人。」
他還算是有禮貌,警察的態度柔和了幾分。
「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你妹妹是清白的,我們不會隨便抓人。」
說着,他又皺起眉:
「不過你拆靈堂,控制朵朵,這都是屬實的。」
「所以不管你妹妹有沒有犯罪,你都得跟我們走一趟。」
哥哥點頭:
「那是應該的,不管話多少錢,我都願意賠償。」
楊嘉嘉臉色難看,小聲的勸阻:
「哥,都是因爲顧芷才鬧到現在這樣,咱們還在這裏待着幹什麼?」
「把錢賠了,趕緊走吧!那個朵朵不喜歡我,待會還不知道要怎麼誣陷我呢!」
哥哥蹙眉,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沒做過的事情自然不用害怕,等警察調查完還了你清白,我還得請他們幫我找找阿芷。」
「她再跟我賭氣,也是我的親妹妹。」
「我的身體這兩年越發不好,她必須抓緊回家!」
楊嘉嘉聽他這麼說,不甘心的咬了咬牙,眼珠左右亂轉,想着對策。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我早就死了,就死在她的手裏。
華國一直都有神秘部門,那個劉大師一來,恐怕真相昭然若揭。
此刻,她只能盼望着那個劉大師是虛張聲勢,根本沒有真本事。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
靈堂周圍圍觀的人,一個都沒有散去。
大家都想看看,海城爲什麼連續五年八月飄雪。
是多大的冤情,才能讓老天掉淚。
半個多小時後,一輛警車急促行駛而來。
穿着中山裝的小老頭從車上下來,面色凝重。
明明只是個正常的老頭,可我只看他一眼,就覺得靈魂震蕩。
警察迎上去,「劉大師,辛苦您看看了。」
劉大師點頭,然後繞着靈堂轉了一圈。
看見地上折斷的幾根香,他狠狠的皺起眉。
隨即又問朵朵:
「孩子,你的朋友是不是給你托夢了,說自己不能輪回?」
朵朵沒想到這個大師這麼厲害,當即眼前一亮:
「對!她說必須要陽間的香火供奉三天三夜才可以轉世!」
劉大師臉色更加陰沉。
「看來我猜的不多,好狠毒的法子!」
「是有人找了會巫術的道士,鎮壓死者的靈魂,使其不能投胎。」
「這樣的巫術使用也是有特定條件的,必須得當事人死狀淒慘,四肢分家。」
「你那朋友就算是到了地府,也是最弱最小的鬼,只能任由旁的鬼欺負。」
他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有楊嘉嘉,渾身發抖。
片刻,朵朵率先反應過來:
「我、我知道她的屍體在哪裏,她給我托夢的時候說過的!」
「就在海城郊區的天橋下,確實…確實如您所說。」
「阿芷被砍下四肢,敲掉了滿口的牙......」
越說,朵朵的聲音就越抖,越哽咽。
幾乎已經語無倫次。
劉大師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別害怕小姑娘,警察會爲你的朋友伸冤的。」
說着,他掃了一眼已經呆滯的顧辭,和臉色慘白的楊嘉嘉。
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符紙來。
比劃了半天,符紙突然起火,又化爲灰燼。
在那一刻,風聲霎時停止,鵝毛大雪瞬間消散。
所有人目瞪口呆,最後還是哥哥率先反應過來。
他「蹭」的起身,難以置信的開口:
「難道,難道朵朵說的都是真的?」
「阿芷她......她真的已經......」
最後那兩個字,他到底沒有說出口。
劉大師看向警察:
「咱們去天橋一趟,挖出死者的屍骨重新下葬,明年八月,就不會再下雪了。」
警察點頭,吩咐人將朵朵、哥哥、還有楊嘉嘉全部帶走。
楊嘉嘉嚇得雙腿都軟了,劇烈的掙扎,說什麼都不去。
哥哥晦暗不明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可眼中到底存着懷疑。
他不敢相信,自己乖巧聽話的妹妹,是否真的如那個大師所說,殺了我。
在沒有確鑿的證據面前,他始終難以接受。
而楊嘉嘉的掙扎反抗,也都是徒勞。
兩個警察一前一後的壓着她,很快上了車。
看着車子走遠,我的靈魂還是止不住的發抖。
我想跟着一起去,又想起那天徹骨的疼,心中害怕。
好一會,我才鼓足勇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