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渾身一震,似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茫然的開口,“大姐姐?”
沈棠十二歲歸家時,沈敬文還是六品小官,那時候沈家還屈居於一個小宅子,每天爾虞我詐,太夫人和大夫人鬥,就爲了一點吃食。
沈朝年紀小,娘總是告訴他,要討好大夫人,他們的孩子有出息,也要好好讀書。
後來沈棠歸家,沈敬文給皇帝獻計,先後三次升官,還被賜了大宅子,外人都說沈敬文能幹。
但沈朝卻知道,他們大房倚仗的是這位大姐。
沈棠走過去,伸出手,沈朝有些不太確定的拉着她的袖子,瞬間便站了起來。
“你娘跟你說了?”
沈朝坐下來,點點頭。
說了,他不敢信,以爲是娘恐嚇他,大姐姐向來不跟他們這些人打交道,怎麼會突然幫他。
“我需要一個管事,你願意嗎?”
沈朝隨即一愣,“大姐姐,你信我?”
外邊的事沈朝不知,但他也知道,沈家大房對她毫無真心。
沈棠點頭,“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沈朝咬唇,“我能否問,大姐姐爲什麼選中我,你所有的鋪子都記在了沈家,我若幫大姐姐做事,豈不是跟二哥打擂台,大姐姐是想要讓我替代二哥?”
沈朝沒有讀書的本事,但他聰慧,雖然他不太信娘的話,但也分析過他若是幫沈棠做事帶來的後果。
沈棠沒回應他,而是問,“不願意?”
沈朝怔愣了一瞬,虛弱道,“祖母經常教導我們,我們與二哥是一家,我們出去代表的是沈府的形象,
不能給自家抹黑,也不能窩裏鬥。”
沈棠倒是沒想到沈太夫人會這樣教導孩子。
前世,太夫人是在沈玉瑤當上皇後之後死的,被沈敬文毒死的,他最恨的就是這位繼母。
沈太夫人是沈敬文的母親死之後,才進的門,可沈敬文總是以爲是她逼死了自己的母親。
但盛京以孝聞名,若是他不敬繼母,他的官也頭了,自此在女兒當上皇後後,他迫不及待的就把繼母毒死,然後將弟弟們全部趕出來家門。
“你不願意就算了。”沈棠也不是強迫別人的人,轉身就要出去,心裏思索着下一個人是誰。
她或許可以找袁夫人要個管事。
“大姐姐。”沈朝見她走了,就急了,掙扎着起身,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腳一軟摔在了地上。
沈棠腳步一頓。
“我沒說不願意,我只是怕到時候我和二哥站在對立面,你會幫二哥,背刺我。”他說的直白。
沈朝很聰明,他本來想測試一下沈棠的立場,卻沒料到沈棠壓根不給他機會。
沈棠,“不信我,那就算了。”
沈朝急了,“不是不信,祖母從小還教導我們,大伯心眼小,性子狡詐,得勢便會當小人,
我也怕......”沈朝默默的在心裏爲祖母道歉,情急之下只能先把祖母給賣了。
沈棠......
沈太夫人倒是個人物,只可惜,手下無可用之人,一輩子都被沈大夫人壓在了手下。
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我答應你,不背刺你。”
沈朝定定的看着他,“大姐姐,你是爲什麼才會看清楚,他們心裏沒你。”
沈朝的用詞十分謹慎,他其實更想說,你的眼睛怎麼不瞎了。
沈棠,“死了一次,就想明白了,我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沈朝倒是聽小廝說了,她被沈策踹下水的事,“好,我答應。”
他掙扎起身。
狼吞虎咽的抓起桌子上的糕點往嘴裏塞,沈棠召喚丫鬟過來,又給他倒了些水。
“大姐姐,你希望我如何做。”
沈棠,“我會把沈硯秋名下的鋪子移出來你去管理。”
“大伯母不會同意。”
沈棠,“我會讓她同意,你要做的是,將沈硯秋的人替換成我們自己人。”
沈朝,“好。”
沈棠從聽竹苑出來,迎面碰見了沈三夫人,“棠兒,三嬸謝謝你,你有什麼事,盡可以吩咐三嬸。”
沈棠點頭,“三嬸想要管家權嗎?”
沈三夫人一愣,受寵若驚,“我?”
沈棠就那麼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我聽你的。”沈三夫人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剛才沈棠跟兒子說話時,她就在外邊,兒子既然上了沈棠的賊船,想要再下來,那是不可能了。
沈棠笑笑,“後日三嬸早點去給祖母請安。”
她說完轉身就走了。
沈三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沒反應過來,跟身邊的嬤嬤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恨大夫人偏心?”
也只能這麼解釋。
沈棠從聽竹苑出來,便去了府內的管事處。
“將枕荷苑給我批了,還有我這個月的分成,屬於我的那一份,送到枕荷苑。”沈棠吩咐。
管事一愣,爲難道,“大小姐,這是何意?”
沈棠,“換院子,要錢,很難聽懂?”
管事不敢直接冒犯沈棠,但眼底也是不屑,“可問過大夫人了?”
沈棠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我的院子我不能做主,屬於我的那一份,我也不能要?”
沈大夫人表面上對她和沈玉瑤一視同仁,但月銀河份例從未送到她的院子裏。
就連院子,她每次提起換院子時,沈大夫人都抹着淚,說對不住她,害她小時候深陷市井,長大後成了愛慕虛榮的樣子。
一來二去,她就不敢提了。
不辭辛勞的爲沈家出謀劃策,到最後竹葉陪着自己連個房子都沒有,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沈棠寸步不讓,管家也抵不過沈棠執拗,枕荷苑是當着袁夫人的面批給沈棠的。
沈棠甘願住在小地方,但如今她提出來,如果辦不成,那袁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沈棠又要了兩個丫鬟,還有若幹打掃的粗人,直接走了管家的,她直接從管家處挑的人,根本沒讓大夫人插手。
大夫人得到消息時,沈棠已經搬到了新的院子。
氣的大夫人摔了好幾盞茶盞。
“好大的膽子,她如今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