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整個圓形大殿裏,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那具懸浮的玉棺,還在發出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
那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徐四、諸葛青,還有後面跟上來的幾個技術人員,全都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閉關......兩千年......”一個年輕的技術員喃喃自語,眼神渙散,“這......這還是人嗎?”
沒有人回答他。
因爲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有着同樣的疑問。
徐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他不能慌。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濃鬱到近乎液化的道韻涌入肺裏,讓他紛亂的思緒稍微安定了一些。
“寶兒姐。”他看向唯一還保持着正常的馮寶寶,“你能感覺到裏面是什麼情況嗎?”
馮寶寶歪着頭,盯着那具玉棺看了一會兒,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看不透。有一層很硬的殼子,擋住了。不過,他沒得惡意。他睡得很香。”
睡得很香......
這個形容詞讓徐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把整個湘西地脈當成溫床,搞出這麼大動靜,就爲了睡個好覺?
“青,這棺材上的符文,你認識嗎?”徐四又轉向諸葛青。
諸葛青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但依舊蒼白。他強打起精神,仔細觀察着玉棺上那些流轉的符文。
“不認識......或者說,不完全認識。”他苦笑着說,“這些符文的結構,有些類似於上古的雲篆,但比我所知的任何一種雲篆都要復雜和古老。它們......它們不是死的符文,它們本身就是一個自成體系,並且在不斷運轉的‘法’。這具棺材,根本不是棺材,它是一個‘繭’,一個用來進行生命層次蛻變的法器!”
“繭?”
“對,就是‘繭’!”諸葛青的眼神亮了起來,仿佛一個發現了新大陸的學者,“你看,地面的陣法從地脈中抽取能量,穹頂的星圖從九天之上接引星力,這兩種力量經過轉化,注入這個‘繭’裏。而‘繭’裏的生命,就在吸收這些能量,進行着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蛻變。這個過程,已經持續了太久太久,久到這些符文,這具玉棺,都已經被道韻浸潤成了近乎於‘道’本身的存在。”
聽着諸葛青這番近乎玄幻的解釋,徐四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聽不太懂,但他抓住了重點。
“你的意思是,這玩意兒,我們打不開?”
“不是打不開。”諸葛青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更讓人絕望的話,“是根本就不應該去嚐試打開。這上面的每一個符文,都維系着整個體系的平衡。我們強行破壞任何一個,都可能導致整個地下宮殿的能量體系瞬間崩潰。到時候,這裏積蓄了兩千年的龐大能量,會發生什麼?我不敢想。”
諸葛青指着棺槨,語氣無比凝重:“這就像一個超高壓的鍋爐,已經燒了兩千年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道韻,這些黃金宮殿,都只是這個鍋爐稍微泄露出來的一點點蒸汽而已。誰要是敢去把蓋子掀了......那不是開玩笑,整個湘西,甚至大半個華中地區,都可能會被夷爲平地。”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原本因爲發現驚天秘寶而有些躁動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徐四的後背,也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周文斌他們的小組,用激光切割機都切不開外面的屏障了。
那不是硬,而是整個體系的自我保護。
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死物,而是一個活着的,運轉了兩千年的,超巨型“生命維持系統”。
“那......那怎麼辦?”一個隊員小聲問,“就這麼看着?”
“不然呢?”徐四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他圍着那具玉棺走了幾圈,越看越心驚。
這玩意兒,別說打了,離近了都感覺神魂震顫。
他試着伸出手,想去觸摸一下棺槨的表面。
可他的手剛伸到離棺槨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那股力量很柔和,但卻不容抗拒,無論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沒用的。”諸葛青說,“這是‘規矩’的顯化。在它的‘規矩’裏,不允許外物觸碰。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能理解它的‘規矩’,或者,我們的力量,能凌駕於它的‘規矩’之上。”諸葛青苦笑道,“這兩種,我們目前都做不到。”
徐四不死心。
他沖着對講機喊道:“把便攜式光譜分析儀和能量探測器送下來!我要這東西的詳細數據!”
很快,幾名技術人員帶着精密的儀器,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大殿。
他們對着玉棺進行了一輪全方位的掃描。
結果,和之前一樣,令人沮喪。
“報告徐哥,無法分析。棺槨材質未知,能量構成未知。”
“所有探測信號,都被一層無形的力場屏蔽了,根本無法深入。”
“我們......我們什麼都測不出來。”
一連串的失敗,讓現場的氣氛壓抑到了冰點。
現代科技的利器,在它面前,就像是原始人的石矛一樣可笑。
玄門正宗的奇術,在它面前,也顯得如此淺薄。
他們就像一群猴子,闖進了一個超級計算機的機房,除了能看到指示燈在閃,別的什麼都看不懂,什麼都做不了。
“撤!”
徐四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具懸浮的玉棺,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有震撼,有敬畏,有不甘,還有一絲......恐懼。
“所有人,全部撤出這座宮殿!在外面建立封鎖線,任何人不準再進來!”
“徐哥,那這......”
“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徐四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斬釘截鐵,“馬上聯系總部,把這裏的情況,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匯報上去。這件事,必須由‘上面’來決定了。”
他口中的“上面”,指的自然是公司的最高層,那十位真正站在異人界頂點的“J佬”。
衆人不敢再多言,開始有序地撤離。
馮寶寶是最後一個走的。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具玉棺,嘴裏小聲嘀咕了一句:“好可惜哦,睡得這麼香,都不能找他打一架。”
說完,她才跟着大部隊,離開了這座黃金鑄就的,卻又讓人感到無比壓抑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