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到十五公裏的路程，王玄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當他踏上連接金陵城區與江北的長江大橋時，時間剛過正午十二點。
身後，是綿延的鄉野土路。
身前，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現代化都市。
鋼鐵叢林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大黃跟在他腳邊，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車流和人群，它有些不安地夾緊了尾巴，緊緊靠着王玄的小腿。
橋上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視線。
畢竟，在這座快節奏的城市裏，一個身穿青色道袍、腳踩布鞋、長發盤髻的年輕道士，實在太過扎眼。
“臥槽！快看！是清揚道長！”
一個年輕女孩認出了他，激動地拉着同伴尖叫。
更多的人聞聲望來，紛紛拿出手機。
直播間裏，金陵本地的網友已經開始沸騰。
【我哭了！道長真的來金陵了！我在江北上班，我這就翹班去大橋上堵他！】
【羨慕兩個字我已經說倦了，爲什麼我不在金陵！】
【哈哈哈哈，剛才那個小哥看到道長的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默默後退了半步，笑死，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後面的車裏，楊晴晴看着這一幕，對吳嘉嘉說道：“我們先過橋，在橋對面找個地方等道長吧。”
車子超過王玄，在橋南頭的一個路口停下。
等王玄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時，楊晴晴已經迎了上來，手裏還拿着一份剛買的菜單。
“道長，忙了一上午，肯定餓了吧？前面有家淮揚菜館，評價不錯，我們去那吃點東西？”
王玄搖了搖頭。
“貧道要自己去化緣。”
楊晴晴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以爲，籤了三百萬的合約，有了專業的團隊，這種“苦行僧”一樣的行爲總該結束了。
沒想到，他居然還要堅持。
直播間的觀衆也炸了。
【不是吧阿sir？三百萬年薪到手，第一頓飯還要自己去化緣？】
【我算是看明白了，錢歸錢，修行歸修行，道長分得很清。】
【這就是傳說中的初心不忘嗎？愛了愛了。】
楊晴晴還想再勸，王玄已經邁步朝前走去。
他沒有走向那家看起來富麗堂皇的淮揚菜館，而是在路口拐角，一家門面不大、招牌有些陳舊的“老張面館”前停下了腳步。
一個系着圍裙的中年男人正在門口擦桌子，看樣子是老板。
王玄走上前，與老板保持三步距離，而後左手抱右手，躬身行了個稽首禮。
“無量天尊，這位居士，貧道自南山而來，途經此地，腹中飢餓，敢問可否化些吃食？”
老板抬起頭，一臉的錯愕。
他開面館十幾年，見過要飯的乞丐，也見過上門推銷的騙子，就是在電視上見過和尚化緣，可現實裏，被一個正兒八經的道士上門化緣，這還是頭一遭。
他上下打量了王玄幾眼，又看了看他身後不遠處跟着的攝像無人機，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行......行啊，道長裏面坐，想吃什麼面，我給你下。”
王玄搖了搖頭，從布包裏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由不知名木料制成的瓢狀器物。
這正是系統禮包裏的【緣瓢】。
“多謝居士，貧道不入店家，勞煩居士將食物盛入此瓢即可。”
老板看着那個小小的木瓢，滿臉的好奇。
“道長，我這可是湯面啊，你這......這能裝得下？”
王玄沒有解釋，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等待的間隙，他心念一動，打開了系統面板。
【振興道門系統】
【宿主：王玄】
【傳道人數：537,882】
【可抽獎次數：20】
從早上到現在，又多了二十萬人。
“系統，抽獎。”
【叮！恭喜宿主獲得：道門五術——相字篇（技能）】
【介紹：相者，觀其外而知其內。可相天、相地、相人。相天，可觀星辰之變，測國運興衰；相地，可堪輿風水，定吉凶禍福；相人，可觀面、相手、相骨，斷一生榮辱。（每日僅限使用三次）】
【叮！恭喜宿主獲得：護身平安符（法器）】
【介紹：由天師府高功繪制，蘊含清正法力。貼身存放，可保三次尋常禍事，可擋一次性命之憂。】
王玄的心跳漏了半拍。
護身平安符固然珍貴，可在【相字篇】面前，卻顯得不值一提。
道門五術，山、醫、命、相、卜，尋常道人能精通一門便可安身立命。
而這【相字篇】，幾乎囊括了堪輿、面相、命理等數門絕學，是真正能讓人一步登天，跨越階層的無上秘法！
這比給他一座金山還有用！
面館裏，老板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走了出來。
他看着王玄清瘦的樣子，熱情地說道：“道長，我再給你加個皮肚火腿腸，臥個荷包蛋吧？”
王玄再次稽首。
“多謝居士美意，化緣有份，不敢多求。”
這是道教化緣的規矩，隨緣而化，不貪不取。
老板見他堅持，也沒再多說，小心翼翼地將一碗清湯面連湯帶水地往那小小的木瓢裏倒。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滿滿一碗面條和湯水，盡數被那木瓢裝了進去，卻不見半點溢出，仿佛那木瓢內裏別有洞天。
老板眼都看直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王玄道了聲謝，接過緣瓢，沒有找地方坐，而是直接在面館門口的台階上席地而坐，就那麼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面條入口。
王玄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清湯面，可進入口中，那面條卻變得筋道彈牙，湯頭更是鮮美無比，仿佛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精心熬制的高湯。
這緣瓢，竟還有淨化食物，提升口感的功效？
“嗚......”
一聲低低的嗚咽從旁邊傳來。
大黃蹲坐在他腳邊，眼巴巴地看着他手裏的緣瓢，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走了一上午，它也餓壞了。
王玄將剩下的半瓢面條，準備倒在牆角一個別人丟棄的破碗裏。
“哎，道長，別介！”
面館老板連忙攔住他，指着那個髒兮兮的破碗，“那多髒啊！你等等，我給你家狗也下碗面，不要錢！”
說完，老板轉身就回了後廚。
很快，一碗不加鹽的清水煮面就端了出來。
王玄指了指那碗面，對大黃說道：“去吃吧。吃完，謝謝這位居士。”
大黃歡快地跑過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完面，它舔了舔嘴巴，然後走到了目瞪口呆的老板面前。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視下，大黃後腿撐地，人立而起，兩只前爪在胸前合攏，對着老板，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
然後，它還沖着老板，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我日！”
老板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裏的空碗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狗......狗成精了！”
直播間裏，彈幕在靜止了三秒後，徹底瘋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看到了什麼？作揖？一只狗會作揖？】
【這他媽是狗？這是披着狗皮的人吧！太聰明了！】
【我家金毛訓練了三年才會握手，大黃跟了道長一天，就會作揖謝恩了？這不河裏！】
【樓上的，別拿你家凡狗和道長的靈獸比，有可比性嗎？】
【我終於明白了，道長給它取名大黃，不是因爲土，是因爲大道至簡啊！越是普通的名字，越是掩蓋不了它那超凡脫俗的智慧！】
少數看過之前直播的觀衆，隱約猜到了什麼。
【絕對是那個丹藥的原因！我的天，那丹藥也太逆天了！】
王玄看着老板震驚的模樣，又看了看一臉得意、搖着尾巴跑到自己身邊求表揚的大黃，只是平靜地摸了摸它的頭。
金陵城中的第一次化緣。
似乎，比想象中要順利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