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度點燃一根香煙,慢慢悠悠朝着少女離開的方向走去。
夜色浸染,周邊閃爍起霓虹燈光,將整個城市上空映出斑斑色彩,走在其中倒是顯得幾分落寞孤獨了。
可陳深並不覺得自己孤獨,相反是一種自由,說不出的自由感,在心尖跳躍,就挺奇怪的。
回到自己住處,開火煮了一碗泡面,一塊飯團並不能飽腹,吃完了熱氣騰騰的泡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悶熱,又或是剛才吃的太急,心髒沒來由感到一陣莫名悸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心髒的跳動聲,在寂靜的夜色下格外劇烈,一股壓抑感堵在心髒處無法得到釋放。
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打開院子大門朝着外面走去。
此刻感受着涼風吹拂,吹走了身上的熱氣,吹散了心中的煩悶,陳深情緒得到了極大緩解。
夜色下,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其中,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租戶大院這裏。
租戶大院一共有六層,每一層都居住了十幾戶人家。
陳深站在租戶大院外,茫然的看着一層層老舊的房間門窗。
想起今天下午的一切,自己好像被當成了什麼奇怪大叔叔了。
暗自搖了搖頭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老舊路燈昏暗,散發出的光亮勉強將周圍映亮。
陳深走到第二個路燈處時,耳畔忽然聽到一陣壓抑的哽咽聲。
在這樣一個夜晚,周圍沒有行人,只有一排老舊昏暗的路燈,陳深心髒一緊,猛地停下腳步,四處環顧。
就看到一團黑影蜷縮在路燈也無法照耀到的黑暗角落裏。
一陣冷風吹拂而過,陳深只覺得後脖頸一陣發涼,不由幹咽了一口:“開玩笑的吧?”
黑暗中,少女肩膀輕輕抖着,十幾年了,這樣的事情幾乎每一天都在發生,自己不早就已經習慣了嗎。
深吸一口氣,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刻自我消解。
就在這時,腳步踩在雜草上發出的聲音,驚擾到了少女,她慌忙抬頭看去。
與此同時,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嚇我一跳,大晚上的我還以爲遇到了什麼呢!”
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少女看清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男人的樣子。
當下十分警惕的盯着對方。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般膽大,明明自己都威脅他要報警了,他竟然還敢跟着自己找到這裏!
“喂,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聽到這話,少女急忙用手背擦拭眼角,試圖將自己的狼狽全都隱藏起來。
吸了吸鼻子,悶悶的聲音質問道:“你跟着我?”
“誰跟着你,我家就在附近,剛吃過晚飯,出來遛彎消消食。”
陳深說着,與少女間隔一段安全距離蹲在了地上:“怎麼了?被人給欺負了?”
“沒有。”少女說着別過視線,她不喜歡有人靠近自己,一點都不喜歡!
“還說沒有,瞧瞧你眼眶都紅了。”
她故作堅強的樣子,像極了生存在石縫中的野草,就算是受了委屈和不公,也不會尋求任何幫助,只會用冰冷的態度硬抗,然後獨自在無人之地默默消化。
偶爾交匯的目光中也只剩下麻木與死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再也與她無關,這是長期困難爲她刻下的生存印記。
“你其實很勇敢!”陳深沉聲說道。
聞言少女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沉默在這一刻具象化。
看着少女極力掩飾尷尬淚痕的樣子,心中漠然有些惆悵。
在這個黑夜裏,帶着點點冷風的黑夜裏,陳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病態,竟然將原先心中的悸動,和此刻少女獨自傷心難過聯系到了一起。
自己好似被她的傷心難過召喚而來......
良久,陳深呼出一口氣重新起身。
伴隨着陳深這個舉動,少女立刻渾身緊繃了起來。
“在這裏等着我。”
說完也不等少女回答,轉身離開。
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少女微微皺眉,從對方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絲與自己相同的落寞感。
這種感覺不知道從何而來,但在這一刻,她實實在在感受到了。
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對方離開的背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少女餘光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暗自垂眸,準備起身離開。
剛走到路燈下,就看到遠處走來一道身影。
“不是說好在那裏等我嗎?”
少女只是看着對方,他的手中拿着一塊飯團,一瓶礦泉水,但目光卻唯獨被他嘴角處的淤青所吸引。
“我沒有答應等你。”
陳深點燃一根香煙,將手裏的飯團和礦泉水遞給對方:“呐,還給你的。”
見少女猶豫警惕,陳深直接將東西塞進了她的懷中,然後自顧自的抽煙。
看着手中的東西,看着對方因爲抽煙扯動嘴角傷口,而暗自倒吸一口氣的樣子。
冷聲問道:“你偷東西,被人抓到了?”
“沒有,不小心摔了一跤。”
少女翻了個白眼,摔了一跤能將嘴角摔成這樣?自己難道看起來真的很傻嗎?
不想說就算了,自己還不想知道呢,反正不關自己的事。
收好飯團和礦泉水,與男人擦肩而過。
回到大院門口,剛才還堅強冷漠的少女,此刻卻緊張的攥緊了衣角,仿佛眼前的大院是什麼洪水猛獸,只待她進入就會將其撕碎吞噬。
可當餘光看到身後男人也慢慢走了過來,少女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大院之中。
順着樓梯往上走。
她慢慢聽到了這輩子最憎惡的聲音。
“他媽的,臥槽他麼的,要不是老子在撒尿,我特麼打死那孫子。”
“算他跑得快,但凡跑慢一點,我特麼讓他知道知道老子的厲害!”
“操!”
伴隨着一聲聲咒罵聲,少女推開房門,朝着裏面走去。
“瑪德你還知道回來,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少女冷漠垂眸一言不發,下一秒酒瓶在腳下炸碎。
後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對方。
可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眼神卻悄悄的沉了沉。
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子更是被兩團紙巾塞住,絲絲鮮血浸透了紙巾,臉上的兩個巴掌印,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相當明顯。
少女收回視線走進自己的房間之中,將房門反鎖,似是隔絕了所有聲音,這裏是她暫時的“安全區”。
靠在房門上,看着懷中的飯團和礦泉水,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一絲聚焦,腦海清晰浮現出那個男人嘴角處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