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逸飛門深處,地牢的鐵門在蕭懷遠佝僂的身影消失後,再次緩緩合攏,將光明與希望留給了楚懷殤和殷雲岫。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對未來的堅定。他們知道,蕭懷遠此舉,是冒着背叛正道的巨大風險,給予了他們一線生機。

“師傅……”楚懷殤輕聲呢喃,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蕭懷遠此番放他們離去必將承受巨大的壓力和非議。

殷雲岫緊握着楚懷殤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暖,她輕嘆一聲:“蕭掌門深明大義,這份恩情,我們定當銘記於心。”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蚩尤魔魂氣息,是逸飛門乃至整個正道都難以容忍的存在。

兩人沒有片刻停留,循着地牢深處的密道,悄然離開了逸飛門。夜色如墨,將他們的身影吞噬,也預示着一場全新的征程,在黑暗中拉開序幕。他們沿着崎嶇的山路,一路向東,避開逸飛門弟子巡邏的路線。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走出逸飛門山門範圍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卻在前方不遠處靜靜佇立。那身影纖弱,在夜風中顯得有些單薄,正是蘇遺玉。她一襲淺綠色勁裝,手中緊握着軟劍,雙眼通紅,顯然已等待多時。

“師兄!雲岫姑娘!”蘇遺玉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她猛地沖上前,一把抱住楚懷殤,淚水瞬間溼透了他的衣襟。“師兄,你們……你們真的要走嗎?”

楚懷殤輕輕拍着蘇遺玉的背,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遺玉,師傅放我們離去是希望我們能找到解決軒轅劍與蚩尤魔魂共生之法。此行凶險,你……”

蘇遺玉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師兄,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我不會拖累你們的!我……我……”她想說她不能沒有他,但話到嘴邊,卻又被哽咽堵了回去。

殷雲岫看着蘇遺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知道蘇遺玉對楚懷殤的情意,也知道自己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鴻溝。她輕聲說道:“蘇姑娘,此行前路未卜,你若隨我們而去只會徒增危險。逸飛門需要你,蕭掌門也需要你。”

蘇遺玉聞言,身體猛地一僵。她看向殷雲岫,又看向楚懷殤,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楚懷殤那堅定的眼神上。她知道,楚懷殤的決定,不是她能夠改變的。她的存在,只會讓楚懷殤分心,只會成爲他的負擔。

“我明白了……”蘇遺玉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她緩緩鬆開楚懷殤,後退一步,與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師兄,你……你和雲岫姑娘,一定要平安歸來。逸飛門……逸飛門會等你們的。”

楚懷殤看着蘇遺玉那強忍着悲痛的模樣,心中如刀絞。他知道,蘇遺玉爲了他,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伸出手,想再撫摸一下她的發絲卻終究沒有落下。他怕自己的觸碰,會讓她更加痛苦。

“遺玉,保重!”楚懷殤沉聲說道,然後拉着殷雲岫的手,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融入了黑暗。他不敢回頭,他怕自己看到蘇遺玉的眼淚,會動搖他堅定的信念。

蘇遺玉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楚懷殤和殷雲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人。

她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放聲痛哭起來。她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充滿了絕望與不舍。她知道,她的師兄她的光已經徹底離她遠去。

***

天光破曉,逸飛門主廳內,氣氛依舊凝重。玄誠子和幕天真人臉色陰沉,他們已得知蕭懷遠私放楚懷殤和殷雲岫之事。

“蕭掌門!你竟敢私放魔女和軒轅劍主!這是公然與我等正道爲敵!”玄誠子怒不可遏,胡須顫動。

幕天真人也冷聲說道:“蕭掌門,你可知此舉將給天下蒼生帶來何等災禍?你這是玩火自焚!”

蕭懷遠端坐主位面容平靜,卻掩飾不住眉宇間的疲憊。他長嘆一聲,緩緩說道:“兩位道友,老夫此舉,並非背叛正道,而是希望他們能尋得一條真正的出路。封印並非長久之計,只會積蓄怨氣。唯有化解,方能永絕後患。”

“荒謬!化解?你可知蚩尤魔魂何等強大?!”玄誠子猛地拍案而起。

“蕭掌門,你若執迷不悟,休怪我等不念同道之誼!”幕天真人眼中寒光一閃。

蕭懷遠閉了閉眼他知道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他不能讓逸飛門因他一人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掃過兩位同道,聲音低沉而蒼老,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好!既然兩位道友不相信老夫的判斷,那老夫便依你們!”蕭懷遠猛地起身,聲音在主廳內回蕩:“即日起,楚懷殤私通魔女,偷盜軒轅劍,已被老夫逐出師門!廢除所有修爲,永世不得踏入逸飛門半步!並昭告天下,所有正道人士,皆可誅之!”

此言一出,玄誠子和幕天真人皆是一怔,他們沒想到蕭懷遠會如此決絕。蕭懷遠此舉,無疑是將楚懷殤推向了萬丈深淵,也徹底斬斷了與他的所有聯系。

“蕭掌門……”玄誠子欲言又止,他知道蕭懷遠此番決定,必然是萬般無奈。

“老夫心意已決,不必多言!”蕭懷遠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再勸。他的身體,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知道他此舉是爲了保護逸飛門,也是爲了給楚懷殤和殷雲岫爭取一線生機。

***

在遠離逸飛門的官道上,楚懷殤和殷雲岫並肩而行。清晨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們心中的沉重。

“殤哥,蕭掌門他……他會如何向其他門派交代?”殷雲岫擔憂地問道。她知道,蕭懷遠放走他們,必然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楚懷殤沒有說話,他知道師傅必然會做出最壞的打算。他緊握着軒轅劍,感受着劍身傳來的暖意,心中充滿了愧疚與感激。他知道,師傅的信任,比任何言語都更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楚懷殤和殷雲岫對視一眼,警惕地停下腳步。

一名身穿逸飛門弟子服飾的快馬疾馳而至,他翻身下馬,氣喘籲籲地將一封書信遞給楚懷殤:“楚……楚師兄,這是掌門令,命弟子追上你,將此信交予你。”

楚懷殤接過書信,打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書信上赫然寫着蕭懷遠將他逐出師門,廢除修爲,並昭告天下的決定。

“師傅……”楚懷殤聲音沙啞他知道這是師傅爲了保護逸飛門,爲了給他們爭取時間,所能做出的最大犧牲。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殷雲岫看着楚懷殤的臉色,心中一沉。她接過書信,快速瀏覽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她知道,楚懷殤爲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殤哥,對不起……”殷雲岫輕聲說道她知道自己是這一切的根源。

楚懷殤搖了搖頭,他將書信緊緊握在手中,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雲岫,這不怪你。師傅此舉,是爲我們開辟一條生路。既然他已將我們逐出師門,那我們便更要不負他的期望,尋得那共生之法!”

他看向遠方,眼中充滿了堅定:“女媧一族與九黎一族,軒轅劍與蚩尤魔魂,延續千年的矛盾,終將由我們來化解!”

楚懷殤和殷雲岫踏上了尋找共生之法的旅程。一路上,殷雲岫身上的蚩尤魔魂時不時發作,讓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和痛苦。魔魂的低語,也越來越頻繁地在她腦海中回響,試圖蠱惑她,讓她擁抱那股強大的力量。

“去吧……去擁抱那力量……你本可以更強大……何必寄人籬下……”

每當此時楚懷殤都會緊握軒轅劍,將純粹的靈氣注入殷雲岫體內,輔助她壓制魔氣。軒轅劍的浩然正氣,與殷雲岫體內的魔氣激烈對抗,每一次壓制,都讓殷雲岫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痛苦。但她知道,這是她必須承受的代價。

在一次次的磨礪中,兩人的感情也愈發深厚。楚懷殤的溫柔與堅定,讓殷雲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而殷雲岫的堅韌與付出,也讓楚懷殤更加確信,她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他們一邊趕路,一邊四處打聽關於女媧一族和九黎一族的歷史傳說。他們走過古老的村落,拜訪過隱居的智者,查閱過殘破的古籍。然而,關於共生之法,卻始終沒有明確的線索。

“女媧一族與九黎一族,自古便是死敵,如何共生?”一位老者搖頭嘆息,“除非天地重開否則絕無可能。”

楚懷殤和殷雲岫並沒有放棄。他們相信,既然師傅讓他們尋找,那這條路就一定存在。

然而,三派的通告很快便傳遍了天下。楚懷殤“私通魔女,偷盜軒轅劍”的罪名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許多不明真相的正道人士,開始對他們進行追殺。

這日,他們行至一片山谷。突然,數十名身穿各派服飾的修真者,從四面八方涌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楚懷殤!你這魔頭!竟敢與魔女勾結,偷盜軒轅劍,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爲首的一名老道士厲聲喝道,他手持拂塵,眼中充滿了怒火。

楚懷殤眉頭緊鎖。他不想與正道爲敵,但他更不能讓殷雲岫受到傷害。

“各位道友,其中必有誤會!我並未偷盜軒轅劍,更沒有與魔道勾結!”楚懷殤沉聲解釋道,他舉起手中的軒轅劍,劍身之上,金光內斂,浩然正氣凜然。

“狡辯!你這魔頭,休想蒙蔽我等!”老道士根本不聽解釋,他揮舞拂塵,率先沖向楚懷殤。其他修真者也紛紛祭出法寶,法術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山谷。

楚懷殤知道,解釋已無用。他將殷雲岫護在身後,軒轅劍出鞘,金色的劍光在山谷中劃出一道道殘影。他施展逸飛門劍法,劍招凌厲,卻又處處留情,不願傷及無辜。

然而,正道人士人多勢衆,攻勢猛烈。殷雲岫也施展蓬萊秘法,輔助楚懷殤抵擋。但她體內的蚩尤魔魂在激戰中變得異常活躍,一股股魔氣從她身上散發而出,反而更加刺激了正道人士的怒火。

“看!那魔女身上散發着魔氣!楚懷殤,你果然與魔道勾結!”老道士指着殷雲岫,厲聲喝道。

楚懷殤心中一沉。他知道,殷雲岫身上的魔氣,是他們最大的弱點。他猛地收斂心神,將軒轅劍的力量與體內那股被軒轅帝魂壓制的力量,再次融合。

“吼——!”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楚懷殤體內爆發。他的雙眼,再次閃爍着金光與黑氣交織的光芒。軒轅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金光與黑氣纏繞,散發出一種強大而又詭異的氣勢。

“這是……魔氣?!”正道人士驚呼一聲,他們感受到了楚懷殤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眼中充滿了恐懼。

楚懷殤一劍揮出,一道黑金交織的劍氣,如同開天辟地的神光,瞬間橫掃整個山谷。劍氣所過之處,山石崩裂,樹木化爲齏粉。正道人士被這股強大的力量震懾,紛紛倒退,不敢再上前。

“逃!他已入魔道!”老道士臉色煞白,他沒想到楚懷殤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正道人士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山谷中只剩下楚懷殤和殷雲岫。楚懷殤大口喘息着,臉色蒼白如紙,但那雙眼中,卻充滿了堅定。他知道他此舉只會讓正道人士對他更加誤解。

“殤哥,你沒事吧?”殷雲岫擔憂地扶住他。

楚懷殤搖了搖頭,他看着手中的軒轅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知道,他手中的這柄劍,既是希望,也是詛咒。

就在這時,殷雲岫的目光突然被山谷深處的一塊石碑所吸引。那石碑古老而殘破,上面刻畫着一些奇異的圖騰。

“殤哥,你看那裏!”殷雲岫指着石碑,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這……這似乎是女媧一族的古老圖騰!我蓬萊古籍中曾有記載,女媧一族在天地大劫之後,曾留下一些遺跡,其中可能藏有共生之法的線索!”

楚懷殤聞言,心中一震。他看向那塊石碑,眼中充滿了希望。或許,他們的尋道之路,終於有了一絲曙光。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前路依然凶險,但爲了化解軒轅劍與蚩尤魔魂的宿命糾葛,爲了天下蒼生,也爲了他們之間的愛,他們必須繼續前行。女媧遺跡,或許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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