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僅十九歲,是個少女。
然而,在寒夜攔車時卻變成索命惡魔。
純真的外表下,爲何隱藏着傷人的利刃?
十九歲的年齡,爲何專門針對女司機作案?
是利益驅使,還是天性暴力?
四天內連續傷害四人,竟還敢索取贖金?
是怎樣的狂妄,讓她甘願背負蛇蠍之名?
一個來自江城市臨湖區柳樹村的十九歲女孩。
不論是策劃,還是動手行凶,柳某都沖在前頭。
同行男孩名叫李某。
當年十八歲,家住江城市北山區杏花村。
柳某的家庭,可謂千瘡百孔。
父親嗜酒如命,母親懦弱無能。
教育孩子的方式簡單粗暴,非打即罵。
對孩子也只是勉強養活,能填飽肚子,就以爲萬事大吉。
說實話,遇到這樣的家庭,孩子不走上歪路,反倒奇怪。
後來父母感情破裂,更是無心管她。
這讓柳某上初中時就開始逃學,在外遊蕩。
混社會的日子裏,她漸漸偏離正軌。
抽煙、喝酒,小偷小摸,樣樣沾邊。
十七歲那年,柳某認識了比她小一歲的李某。
兩人一見鍾情,很快便同居了。
別看李某年紀小,卻不是善類。
他早就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幾年前就染上了毒癮,被強制戒毒後出來,依舊惡習不改繼續吸毒。
近墨者黑,柳某和李某在一起沒多久也染上了毒癮。
仗着年紀小,他們覺得警察對自己沒辦法,頂多批評教育幾句就會放了。
於是更加肆無忌憚。
這對小情侶沒有正當職業。
手裏沒什麼錢,花錢卻大手大腳。
起初沒錢了,就向家裏要,然後向親戚借。
可這種東拼西湊的日子維持不了多久。
眼看口袋裏的錢一天天見底,僅靠小偷小摸得來的錢,根本填不滿吸毒和揮霍的窟窿。
最後,柳某被逼急了。
對李某說,要不咱們直接去搶吧,就找女出租車司機下手。
她們幹一天活,手裏應該有不少錢。
而且爲了我們自身的安全,必須不留活口。
李某腦子簡單,只要能來錢,就同意。
兩人一拍即合,立刻出門尋找目標。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四號晚上,二十四歲的女出租車司機趙靜正準備收車回家。
她是東城出租車公司的駕駛員,開着一輛紅色夏利。
眼看就要結婚了。
這時馬路邊一男一女招手攔車。
趙靜心想,這送上門的生意不能錯過,便停了車。
柳某坐進副駕駛,李某上了後排。
柳某說,我們要去北郊。
趙靜一腳油門,車子便往北郊駛去。
路上,柳某不停和趙靜搭話,看上去對什麼都好奇。
趙靜覺得這小姑娘年紀不大,也熱情地陪聊。
絲毫沒察覺,這竟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晚。
晚上八點多,車開到北郊,路燈越來越稀疏。
趙靜有些疑惑,停下車問小姑娘,你們到底要去北郊的什麼地方?
就在她轉頭問話的瞬間,柳某突然變臉了,一把搶過趙靜裝錢的挎包。
趙靜大驚,你要幹什麼?
出於本能地往回拽包。
隨即兩人撕扯着到了車外。
這時,後排的李某悄悄下車,掏出了一把刀。
趁趙靜不注意,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上去。
這一刀直接穿透了趙靜的胸腔。
她當場倒在了車的引擎蓋上。
解決完人後,柳某和李某淡定地拿起挎包。
回到車上翻找了一會兒。
隨後從公路上跳下去,順着山下的溝揚長而去。
第一次出手,他們就如此凶狠。
十一月十五號凌晨一點多,江城市公安分局值班室接到報警稱,一名女出租車司機被刺成重傷,正在省紅十字會醫院緊急搶救。
警察趕到醫院時,醫生說,人已經不行了。
死者是從省林業醫院轉來的。
一把二十厘米長的匕首,從左後背穿入,造成了胸腔貫穿傷。
因失血過多死亡。
警察隨即前往案發現場走訪,找到了幾名目擊者。
根據他們的描述,凶手的體貌特征逐漸清晰。
兩人都在二十歲左右。
男的身高約一米七,體態偏瘦,面色偏黑,穿着一件淺黑色的風衣。
女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膚色白淨,扎着馬尾辮,穿黑白相間的花毛衣。
兩人都是江城郊區口音。
結合這些特征和作案手段,警察判斷,凶手很可能是北郊柳樹村一帶的居民,且極可能有吸毒行爲。
十一月十六號,專案組迅速成立,針對北郊一帶的工廠和村子展開了重點排查。
沒成想,就在警察設下嚴查時,柳某和李某又作案了。
十一月十六號晚上七點多,安達出租車公司三十歲的女司機王麗在江岸小區拉上了他們。
柳某說,要去北郊的德和罐頭廠。
上車後依舊是老樣子。
李某坐在後排,柳某坐副駕駛。
王麗見對方是個年輕女孩,沒太在意。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柳某往窗外瞅了瞅,見罐頭廠門口的人不少,便說,師傅,你把車從右邊轉進去吧,旁邊有條窄土路。
王麗沒多想,打了方向就開了進去。
在柳某的指揮下,車子七拐八繞的就來到了江城卷煙廠的貨場。
這裏面幾乎沒人,連燈都沒有。
柳某喊了停車。
車剛停下,柳某二話不說,突然抽出一把菜刀,對着王麗的脖子就砍了過去。
幸好王麗穿了件很厚的高領毛衣,多少擋了一下。
但脖子還是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鑽心的痛楚與求生的本能,使她馬上和柳某扭打在了一起。
慌亂中,兩人竟然把菜刀都掰斷了。
很快,後排的李某上前幫忙,用拳頭狠砸王麗的腦袋。
沒多久,王麗就敗下陣來,鼻青臉腫,滿臉鮮血。
柳某喊道,別裝死,快開車。
王麗雖然神志模糊,卻還殘留一絲理智,絕不能讓凶手開車離開,不然自己必死無疑。
她強撐着睜開眼睛,咬着牙把車掛到三檔。
車子歪歪扭扭開了大概一百米就熄火了。
這是她故意做的,目的是把車弄壞。
柳某和李某見狀,惡狠狠地問,是不是你在搗鬼?
王麗嚇壞了,趕忙求饒,我求求你們別殺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
李某從車窗往外看,發現不遠處貨場有值班工人。
怕暴露,便對柳某說,快點的,速戰速決。
柳某道,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王麗掙扎着翻兜掏包,把當天賺的四百塊錢,還有耳朵上的一對金耳環和傳呼機都給了他們。
兩人看沒什麼可撈的了,才下車離開。
可剛走幾步,柳某又折返回來。
王麗心想,完了,這女的回來滅口了。
沒想到,柳某是看中了她身上的皮衣。
王麗趕忙答應,哆哆嗦嗦地脫了下來。
柳某一把搶過,一邊往身上穿,一邊問,你那傳呼機交費了嗎?
交了交了。王麗連忙回答。
不準報警,不然殺你全家。
撂下這句話後,兩人揚長而去。
等他們徹底走遠後,王麗掙扎着來到煙廠貨場的值班室。
在工人的幫助下,跌跌撞撞跑到小菜園執勤點報了警。
專案組當時正在這一帶排查,立刻依據王麗反映的情況展開追捕。
可惜最終沒能找到兩人的蹤跡。
但這也印證了警察之前的推測,偵破思路沒錯。
首先,凶手作案後,再次在這片區域消失,說明他們很可能住在附近,憑借對地形的熟悉逃離包圍圈。
其次,一對在路邊談戀愛的煙廠青年反映,曾看到一對男女從身邊跑過,行蹤鬼鬼祟祟。
因天黑沒看清長相,但能確定男的穿着淺色風衣,女的穿着果綠皮衣。
這與殺害趙靜的凶手特征相符。
這兩起案子應該是同一夥人所爲。
最後,王麗的丈夫說,當天晚上九點多,見妻子還沒回來,便打了傳呼。
回電的卻是個男人。
對方粗暴地說,你老婆把傳呼機賣給我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警察分析,從這種囂張無所顧忌的狀態來看,這兩人大概率有吸毒行爲。
可就在警方全力追查時,第三起案子又發生了。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七號,小菜園執勤點迎來了第三起惡性搶劫殺人案的受害者。
事情發生在晚上十點左右。
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婦女,跌跌撞撞跑來報警。
她叫張梅。
當天傍晚,她開着出租車在路上攬活,已經拉了好幾撥客人了。
沒想到,倒黴地遇上了柳某。
這次是柳某單獨打車。
換了方式,柳某上車後說到五七醫院去。
這家醫院在江城市北郊,位置偏僻。
但這個點張梅基本不去。
但見柳某年輕,還是個女孩,又是獨自一人,她沒太在意,徑直往醫院開去。
快到醫院時,車子遇上了一段爛泥路。
張梅的夏利出租車底盤低,在這種路上不好行駛。
她便停下車準備跟柳某說,就送到這兒,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沒想到,柳某突然掏出一把裁紙刀,對着她的脖子就扎了過去。
由於張梅毫無防備,刀子直接被刺了進去,割斷了她的氣管。
她這才反應過來。
出於本能,她趕緊抓住柳某拿刀的手。
兩人從車裏廝打到了車尾。
張梅畢竟受了重傷,很快就體力不支了。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她突然看到遠處走來了兩個男人。
趕緊大喊救命。
那兩個男人趕緊跑了過來。
見是兩個女人在打架,再仔細一看,兩人都滿臉是血,下手極狠。
便勸道,別打了,好好說話。
說着就把柳某拉開。
柳某頭發一甩,惡狠狠地吼道,少他媽多管閒事。
那表情凶狠得像要吃人,當場就把兩個男人給鎮住了,拉着她的手也鬆了。
按理說這時柳某該趕緊跑了。
可她卻從路邊撿起一塊大石頭,劈頭蓋臉地往張梅的腦袋上使勁砸去。
直到對方沒了動靜才住手。
她冷冷地瞥了眼旁邊圍觀的人,若無其事地鑽進出租車裏,淡定地翻找值錢的東西。
這般氣焰囂張至極。
沒過多久,張梅醒了過來。
見柳某還在車裏,立刻意識到得趕緊逃命。
旁邊有輛車,被她的出租車擋住了出路。
她趕緊連滾帶爬地過去,求司機救救她。
可對方聽完後,二話不說直接掉頭,開走了。
就在張梅絕望之時,又來了一輛出租車。
還是同行靠譜。
在司機聽完情況後,立馬把她弄上了車,直接送到了小菜園執勤點。
隨後,她又被送往省紅十字會醫院進行搶救。
因傷勢嚴重,醫生當時就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柳某和李某如此囂張,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連續作案。
案子再不破,實在沒法交代了。
江城市局下達了死命令,必須動用一切手段盡快破案。
隨即,將兩人的年齡、身高、體貌特征通報給江城所有出租車公司和車隊。
提醒駕駛員,尤其是女司機提高警惕。專案組也獲得了新線索。
十四號晚間,趙靜被刺傷時,有個外地籍的守果園民工,曾因路見不平欲追趕凶手。
旁邊有人勸他,別追了,這兩人是我們村裏的,不好招惹,少管閒事。
由於案發地點就在柳樹村旁的公路上。
警方推測,凶手極有可能是柳樹村的人。
排查範圍瞬間縮小了許多。
然而調查還未深入,第四起案件又發生了。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八日下午兩點,五成出租汽車公司的女司機劉芳在環城路油觀橋附近搭載了柳某和李某。
柳某說,師傅,我們去安寧。
劉芳嫌路程遠,不想去,隨口要價一百五十元。
兩人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劉芳不好再拒絕,便載着他們駛向距離江城三十多公裏外的安寧。
途中,坐在副駕駛的柳某忽然說,師傅,我們不去安寧了,麻煩送我們到長坡水庫吧。
水庫我沒去過,不認識路啊。
沒關系,我認識,我給你指路。
按照她的指引,劉芳謹慎地把車開到了一片荒涼之地。
正想詢問這是何處時,柳某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入了她的脖頸。
劉芳大叫一聲,手一鬆,車子徑直撞到路邊圍牆上,熄火了。
柳某緊接着又刺來一刀。
劉芳忍着劇痛與她扭打起來。
後排的李某跳下車,拿出榔頭,朝着劉芳的腦袋狠狠砸了兩下。
她徹底喪失了反抗能力。
接着,兩人將劉芳捆綁起來。
隨後拿走了九十元錢、一塊手表、一對金耳環以及一個玉墜。
連裝駕駛證、行駛證的包也一並帶走了。
不管她是死是活。
過了一會兒,劉芳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開車門。
睜眼一看,兩人居然又回來了。
柳某命令道,趕緊起來開車送我們回去。
同時解開了她身上的繩索。
到了這個境地,劉芳只能乖乖聽話。
掙扎着挪到駕駛室,用盡全力發動了車子。
歪歪扭扭地沿着土路前行。
她心裏明白,只有到達有人的地方,才有存活的希望。
她強撐着把水箱撞壞的夏利車開到了太平鎮。
車子徹底熄火,無法動彈了。
柳某和李某下去擺弄了一會兒,修不好,罵罵咧咧地準備離開。
臨走前,柳某對奄奄一息的劉芳說,回去準備一萬塊錢來贖你的證件。
這是我的傳呼號,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說完,兩人各自攔了一輛摩的,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遠後,劉芳捂着傷口,找到公用電話報了警。
警察聽後氣憤不已。
這凶手氣焰太囂張了。
連續作案,簡直是當面挑釁。
必須盡快抓捕,否則實在不像話了。
警方一邊派人前往太平鎮救人,一邊順着摩的的線索追查。
很快得知,柳某兩人坐摩的到馬街後,又上了去晉城的大巴。
人雖難以查找了,但她留下的傳呼號成了重要的突破口。
這個傳呼機正是之前從王麗那搶走的。
警察決定引蛇出洞。
十一月十九日晚上六點半,讓劉芳的姐姐撥打這個號碼。
並叮囑她,如果凶手回電,盡量拖延時間,尤其要問清交貨地點。
五分鍾後,電話果然響了。
柳某在那頭毫不知情,是你剛才打的傳呼嗎?
想要證件是吧,一萬塊錢準備好了嗎?
劉芳的姐姐趕忙岔開話題,證件當然想要,可你們把我妹妹傷成那樣,她現在車開不了,還得治病,哪有這麼多錢呀。
她盡力拖延時間。
柳某在那頭直接打斷,別囉嗦,你就說能出多少錢。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錢定在了一千元。
柳某不耐煩地說,行,一千就一千,你趕緊過來拿證件。
我去哪裏找你啊?
就在卷煙廠門口,我等你半個小時。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警察立刻派人趕往卷煙廠。
發現離大門不遠的公用電話旁,站着一個長頭發的女人。
身高、長相都與嫌疑人的特征相符。
沒看到同行的男人。
警察便開始跟蹤。
柳某放下電話後,過了馬路走進一家叫紅鑫的小旅店,上了二樓。
警察隨後確認,她住在二零四房間。
前台說,裏面還住着個男的。
時機成熟。
警察來到門口,瞅準機會一腳踹開了房門。
當時,李某正一邊穿衣服,一邊和柳某聊天。
見警察沖進來,兩人都愣住了。
柳某最先被控制。
李某反應過來後,猛然跳向床邊,想從枕頭底下摸刀。
結果被警察一槍把砸中腦袋,也被控制住了。
最終,四名受害者的財物和證件都被找到。
這對四天內瘋狂作案的雌雄雙煞終於被抓。
柳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爲一個傳呼機自投羅網。
真可謂吃了沒文化的虧。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當年或許就好好學習了。
其實兩人已經察覺到被警察盯上了。
打算再搶一輛出租車,殺死司機後,再轉移到曲靖繼續作案。
沒想到還沒行動就被抓了。
一九九九年三月,江城市中院判處柳某、李某死刑。
隨後兩人被執行了槍決。
這四名受害者均是柳某動手傷害的,李某僅起到輔助作用。
女性主動出頭實施殺人的故事並不多見。
她們作案時大多采用毒殺或誘殺的方式。
像這樣正面激烈對抗的情況極爲罕見。
不得不說,女人要是狠起來,男人確實也得退避三舍。
他們在短短四天內就作案四起,到手的總數還不足一千塊。
只要稍有理智,都不會去做這種虧本的生意。
世間的魔鬼從不問性別,也不看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