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看着大孫女出去後,瞅了瞅外面明晃晃的陽光,只覺得又悶又熱,她把放在桌子上的電扇打開,一邊兒吹着風,一邊兒在心裏盤算着以後該怎麼做。
不管怎麼說,首先核心就是要對兒媳婦和兩個孫女好,還有不能攪和三個閨女的日子,三個女婿都不錯,如果不是她前世吸血外加折騰,三個女兒也不會變得那麼慘。
至於兒子,哼!他不拖累自己就是好的,別想指望,剛才看自己沒事了,人就跑了,說是去上班,她卻知道這又是出去打牌去了。
自己這個兒子,高老太在心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小時候摔的那一下把腦子摔壞了,還是天性如此,又蠢又自私,好吃懶做,好逸惡勞,也就是趕上好時候,當年老頭子單位招工,他作爲子弟被招了進去。
可惜就算進廠當工人,也是怕苦怕累,而她一味慣着兒子,短短三年在廠裏給兒子換了八個崗位,爲了調崗丈夫沒少腆着臉找人,結果最後在機修車間,因爲兒子的粗心大意,造成車輛小型事故,廠裏堅決要把兒子開除。
最後還是親家公用自己的人情,給兒子在他們單位木材總廠謀了個崗位,兒子調過去後,依舊好逸惡勞,然後親家公帶着他家老大,又一次動用人情找了廠領導,給兒子從車間調去機關銷售科,當了銷售員,這是個人人都羨慕的眼紅的好崗位。
成爲銷售員後,兒子那叫個如魚得水,銷售員不用每天按時按點去科室上班,因爲要跑業務,經費也多些,兒子除了一去的時候,跟着老銷售跑了一段時間,後面全靠老天爺賞飯吃,剛剛九零年還是供小於求的階段,等再過兩年木材廠將成爲第一個破產下崗單位,到那個時候。
想到這高老太嘆了口氣,隨後狠狠搖頭,兒子變成這樣雖然有她一點點溺愛的責任,但更多的是他本來性格如此,沒錯!就是這樣!
俗話說三歲看小,這孩子打小就不行,所以以後她能指望的人是兒媳婦和兩個孫女,至於兒子活着就行,但是他如果再敢對兒媳婦和兩個孫女動一根手指頭,自己先不饒他。
高老太在家裏想東想西,那邊兒許輕舟已經端着飯菜走在回來了的路上了,一起去的還有許俏。
打小許俏就喜歡黏着姐姐,她覺得跟在姐姐身邊兒最有安全感,爸爸喝醉酒打人的時候,姐姐每次都把她護在身後,小賣部的時候,許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姐,咱們吃根冰棍吧,就買一根咱倆一起吃。”
看着妹妹小饞貓的樣子,許輕舟停下腳步,奶奶給的兩塊錢不能用,今天奶奶的樣子很反常,誰知道是不是又想什麼壞主意呢,不過她自己存了三毛錢,看着妹妹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模樣,許輕舟一咬牙,買了兩根最便宜的橘子冰棍。
好久沒吃過冰棍的許俏,舍不得地把冰棍含在嘴裏,感受着橘子冰棍帶來的清甜,路過幼兒園的時候,許俏突然想起了什麼,“姐,奶今天忘記接他了。”
許輕舟翻了個白眼,”忘了就忘了,你不許提醒,記着,咱倆也忘了。”
想起那個小男孩,許輕舟就忍不住厭惡,尤其是奶奶每天早送晚接,每天給這孩子買好吃的,可她和妹妹卻什麼都沒有,她要努力她要出人頭地,讓奶奶和父親看看,女孩不比男孩差,甚至比男孩還強。
姐妹二人到家後,許輕舟把飯菜擺好,碗筷都放好後,跑去問奶奶要不要吃飯。
“吃,你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等他沒個點,咱們先吃。”
看着桌子上一盤豆角茄子,一盤清炒空心菜,高老太忍不住皺眉,這也太素了。
她吃不吃肉無所謂,可兩個孩子還在長身體,吃這麼素怎麼行。
許俏看到奶奶不悅模樣,瘦小的身體緊緊縮了縮,奶奶給了三塊錢,可是姐姐只買了兩個素菜,姐姐也不敢亂花,怕花多了奶奶又要罵。
高老太拿起碗筷,豆角茄子真好吃!空心菜也好吃!白米飯真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許輕舟和許俏兩人震驚的看着奶奶,往日這些青菜奶奶總說吃不下,沒滋味,怎麼今天吃的這麼香。
祖孫三人正吃飯,有人在外面喊了聲,“高大媽。”
高老太繼續扒飯,努力吃飯,天知道她自從跟着那個黑心肝的侄子一家,已經多少年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高大媽?高大媽在家嗎?”
“奶奶,外面有人喊你。”
“啊?”
高老太放下碗筷,外面又喊了一聲高大媽,所以她是高大媽?哦對了,90年她才五十四歲,可不就是大媽嗎?還沒到被人喊高老太的年紀。
高老太起身站起來,打開插在啥門上的插銷,就看到面前的三十出頭的女性,手裏還牽着一個氣鼓鼓的小男孩。
高老太看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幼兒園的陳老師,這小孩……高老太皺皺眉,這是許耀光。
許耀光是她去年年底回老家,從丈夫大侄子家過繼過來的小兒子,那時候她看丈夫大侄子許家生老實憨厚,關鍵是他媳婦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這讓沒有孫子的她格外羨慕。
在老家那幾天一系列的接觸下,她跟丈夫的堂弟,也就是許家生的父親,以及許家生夫婦商量後,把許耀光帶回了武市,以後許耀光就是她的孫子,她還特意去丈夫墳頭燒了紙,告訴丈夫兒子家有後了。
許耀光剛來的時候,天天哭着喊着找媽媽,那時候她還責怪兒媳婦沒有好好照顧孩子,只要許耀光鬧騰,她就找兒媳婦的茬,就連兩個孫女也沒少被她罵,不能哄許耀光開心,兩個孫女也是廢物。
“高大媽?”
陳老師見高大媽半天不說話,只盯着自己和許耀光看,眼神怪怪的,給她都看毛了,她趕忙把許耀光往前推了推,“高大媽,你今天咋沒去接孩子,這不下班了,我給孩子一起帶回來了。”
說完陳老師就走了,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高大媽,心裏泛起了嘀咕,這高大媽咋回事,她不是最寶貝這孩子的嗎?怎麼剛才自己把孩子的手遞給她,她好像滿眼嫌棄。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高老太確實內心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