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陳豔璃就着跪地的姿勢撲向我:
“囡囡,求你好好吃藥,別再嚇唬爸爸媽媽了。”
蘇海也卑微求我。
“女兒,只要你這次聽話,以後你想要幹嘛爸媽都聽你的,好不好?”
聲聲泣血,聽着無不讓人動容。
周遭的小護士們看了,都齊齊紅了眼。
看我的眼神滿是譴責。
我卻依舊沒有絲毫心軟。
不少病人及家屬都圍了過來。
他們對着我指指點點。
“果然,對孩子太好也不行,他們會無法無天。”
“是啊,還是得棍棒教育。”
“父母都做到這份上了,她還拿喬,怕不是有反社會人格。”
我忽然笑出聲。
譏諷的笑聲,在一陣聲討聲中異常刺耳。
所有人都噤了聲,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
笑夠了,我才垂眼去看養父母。
蘇海昂貴的高定西裝沾了地板灰;
而陳豔璃平日裏精心打理的頭發,垂落幾縷下來。
他們都用着愛慘了我這個女兒的眼神看着我。
我忽然開口:
“既然跪了,還不趕緊拿藥過來?”
我像是終於拿捏夠了養父母,準備“大赦天下”。
一邊說着,我一邊踢了踢腳邊的水杯。
水漬濺到蘇海臉上,他卻恍若未聞。
反而往前挪了挪,驚喜地把藥片遞給我。
“囡囡,吃藥。”
陳豔璃跟着湊上來,急着伸手去取地上的水杯。
我接過水杯和藥。
所有人都以爲我這個“刁蠻大小姐”終於不折騰了。
誰知,“哐當”一聲,水杯落地。
玻璃碎片,和溫水濺了養父母一身。
他們都沒有躲,反而齊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陳豔璃小心翼翼安撫我:
“沒事,你只是沒拿穩,媽媽再去給你倒一杯水。”
這副樣子,簡直卑微到極點。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瘋了。
滿屏都是“畜牲”“白眼狼”“天生壞種”這樣的字眼。
這下,我沒再鬧,就着水將藥咽下去。
藥一入腹,就昏昏沉沉睡過去。
一覺醒來,我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我疑惑地睜開眼。
入眼,就是面無表情的養父母。
爲了保護隱私,臥室這樣私密的位置是不會安裝隱形攝像頭的。
“水......”我喉嚨幹澀。
可他們都沒動。
我了然笑笑,自己起來倒水。
剛準備一飲而盡,就被一股力道抓着頭皮往後拖。
我一下子摔在地上,手上的玻璃杯應聲落地。
地上都是玻璃。
我想掙扎,卻抵不過他們。
蘇海一張臉扭曲猙獰:
“賤人,真是給你臉了,敢讓我們下跪?”
說着,他將我拖到有玻璃的地方。
玻璃碴子陷入皮肉,瞬間鮮血淋漓。
一直沒動作的陳豔璃走過來,踩住我的手,
我的手背被玻璃碎片刺穿,涌出汩汩鮮血。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在癲狂大笑。
看啊,這才是這兩個大善人的真面目。
“你們就不怕被人發現嗎?”我咬着牙。
陳豔璃居高臨下看着我:
“蠢貨,你真以爲我們不知道你讓電視台隱蔽拍攝的事嗎?”
蘇海接上話:
“我們只是在將計就計。”
“以後哪怕你出事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身上,畢竟——我們可是一對很愛養女的好父母!”
見我還是在笑,陳豔璃惱怒地扇了我一巴掌。
“賤人,你鬧這麼一大出,不就是不想捐出心髒嗎?”
“我們養你那麼多年,你把心髒賠給我們不是應該的嗎?”
他們不知道,床頭放的一個玩偶眼睛正閃着紅光。
我笑得愈發開心。
我終於撕破了他們的大善人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