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方知行讓我以“過來人”的身份,親自操持他與宋樂夕的婚禮。
我微笑着應下,轉頭便在請柬加上醒目的“殺人犯”,寄給所有賓客。
他迅速反擊,在我工作的醫院派發傳單,控訴我“枉顧人命、不配爲醫”。
我在他們的訂婚宴上觸發火警噴淋,把滿堂賓客澆成落湯雞。
而他把我珍藏的天天所有照片當衆付之一炬。
宋樂夕試穿婚紗,我點燃打火機扔在她的裙子上。
她被燒傷,當場送入急診。
方知行終於被徹底激怒。
他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拖進冷庫。
“你不該動夕夕,上次是警告,這次我不會再留情了,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出來。”
先前淋雨積下的寒氣,與此刻零下的低溫交迫。
喉頭涌上腥甜,我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我怔怔看着那抹刺目的紅,忽然意識到,時間快到了。
這些天,癌細胞帶來的錐心疼痛常常讓我徹夜難眠。
急速下降的體重和日漸蒼白的臉色,早已掩飾不住。
現在的我,一定狼狽不堪。
方知行顯然被這口血驚住了,脫口而出:
“你......怎麼了?”
他眼中竟閃過稍縱即逝的擔憂。
我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他巴不得我早點死。
我擦去嘴角的血跡,冷冷道:
“別假惺惺了,放我出去。”
他臉上的神情迅速由疑慮轉爲了然,仿佛看穿一場拙劣的表演。
“裝病?沈安亦,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不可能。”
我輕嗤道:
“既然這麼恨我,爲什麼不肯放我走?”
“承認吧,方知行,你其實是舍不得。”
“沒有愛就沒有恨。這些年,你把我綁在身邊折磨,不就是因爲你根本放不下我嗎?”
“閉嘴!”
他像是被踩中痛處般驟然暴怒。
“我愛的人是樂夕,我們要結婚了!你真是病得不輕!”
他幾乎是倉皇而逃,連冷庫大門都忘了關嚴。
我強撐起身體,踉蹌着走出別墅大門。
一塊刺鼻的手帕突然捂住了我的口鼻。
再醒來,我已被捆住手腳,躺在一艘快艇上。
宋樂夕目光怨毒地盯着我。
“沈安亦,憑什麼我受了那麼多的苦,你卻還能毫發無傷?”
“有你在,知行永遠沒法專心愛我。”
她用力一推,我向後跌入漆黑的江水中。
“去死吧!我要你被魚蝦啃食,和你兒子一樣死無全屍!”
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吞沒了我。
但她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我在海邊長大,水性極好。
憑着本能,我拼命掙扎出水面,咳着血爬上岸。
每挪動一步,都有血水從口鼻中涌出。
不知爬了多久,我終於抵達天天的墓碑旁,緩緩躺進他身邊小小的土坑裏。
泡水的手機突然在口袋裏瘋狂震動。
接通後,方知行癲狂的咆哮傳來:
“沈安亦,你死到哪去了?“
我望着天際的微光,無力地笑了笑。
“方知行,這次我真的要死了。”
“我保證這次會死得遠遠的。”
“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