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雪如刀,撕扯着杏花村低矮的茅檐。

嗚咽的風聲裏,夾雜着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從村尾那間最破敗的小屋傳出,斷斷續續,仿佛要將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屋內,阿禾蜷在冰冷的土炕上,枯瘦的身子因劇烈的咳喘而佝僂成一團。

六十五載風霜在她臉上刻下比溝壑更深的痕跡,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嘴唇幹裂發紫。

每一次吸氣都帶着拉風箱般的嘶鳴,每一次呼氣都伴隨着壓抑不住的、帶着血腥味的痛楚。

她咳得眼前發黑,幾乎直不起腰。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痛苦間隙,一陣淒厲絕望的哭嚎穿透風雪,隱約傳來:“我的兒啊——!”

是獵戶家的媳婦。

緊接着,便是鄰居七嘴八舌、帶着驚恐的議論聲:“……後山追狼去了……天黑沒回來……這麼大的雪……”

阿禾渾濁的眼睛猛地睜大,掙扎着用手肘撐起身體。

窗外,夜色如墨,北風卷着鵝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幾乎看不清丈外之地。

這樣的天氣,別說一個半大孩子,就是壯年漢子進山也凶險萬分。

“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她伏在炕沿,嘔出一小口帶着血絲的濃痰,胸口火燒火燎。

寒意和病痛如同沉重的枷鎖,牢牢鎖住了她衰朽的身軀。

然而,當那婦人肝腸寸斷的哭聲再次響起,阿禾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摳住了冰冷的炕沿。

她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卻異常執拗的光。

如同枯枝被狂風壓彎到極限,卻又帶着一絲不肯折斷的韌性。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短促得如同瀕死的魚。

然後,她用盡全身力氣,抓起炕頭那件補丁摞補丁的薄棉襖,裹在身上,顫抖着雙腿,踉蹌地下了炕。

她甚至沒顧上穿那雙露着腳趾的破棉鞋,只胡亂套了雙草鞋,便推開那扇吱呀作響、隨時會散架的破門,一頭扎進了門外肆虐的風雪之中。

隱真觀內,清寂被無形的波瀾打破。

正閉目溫養靈香碧芽的傅胭瑤霍然睜眼,頰邊並蒂蘭暗紋急遽流轉:“阿禾!她的生機……在風雪中!”聲音帶着罕見的驚急。

蘇綰身影已出現在觀門前,眉峰青黛靈紋光華大盛,神識瞬間穿透風雪,鎖定了那個在村口深雪中艱難跋涉的佝僂身影。

她的神識清晰地“看”到阿禾肺腑間翻騰的濁氣與血氣,那枯竭的生機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她要進山!尋那獵戶小子!”蘇綰的聲音冷冽如冰。

柳月凝旋身而至,翠色鸞帶上的竹影僵直如鐵:“風雪噬人,她這是去送死!”

蘇拂雲指尖纏繞的發絲繃緊,溫婉的眉宇間盡是凝重:“心念已決,攔不住。只能……護她一程。”

風雪如狂怒的巨獸,嘶吼着撲向大地。

阿禾瘦小的身軀在齊膝深的積雪中,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拔行。

刺骨的寒氣無孔不入,凍得她渾身麻木,唯有胸腔裏那團燃燒的病痛和不斷涌上的血腥氣,提醒着她還活着。

劇烈的咳嗽根本停不下來,每一次爆發都讓她眼前發黑,不得不停下腳步,弓着腰,大口喘息,暗紅的血點濺落在潔白的雪地上,開出一朵朵淒厲的花。

她艱難地喘息着,從隨身攜帶的一個破舊小布包裏掏出幾束幹稻草——這是她準備帶進山給孩子御寒或引火的。

此刻,她不顧嚴寒,用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指,笨拙而迅速地扎捆起來。

手指凍僵,動作僵硬,好幾次稻草散落。

她咬着牙,搓着手,呵着微弱的熱氣,繼續努力。

終於,一個簡陋的稻草人雛形在她手中成型。

她沒有絲毫猶豫,用力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唯一能擋點風寒的破棉襖,仔細地給稻草人穿上,又用草繩系緊。

接着,她抖抖索索地掏出火石和一小盞破舊的油燈——那是她夜晚采藥時照明的工具。

火石擦了幾下,才在狂風中艱難地擦出火星,點燃了燈芯。

昏黃的火焰在風雪中劇烈搖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滅。

阿禾用顫抖的手,將油燈小心翼翼地塞進稻草人那由稻草捆成的手臂裏,讓它高高“舉起”。

“燈……亮着……孩子……就能……看見……回家……”她對着稻草人,更像是對着冥冥中的神明和迷失的孩子,嘶啞地念叨着,聲音被風雪撕扯得破碎不堪。

她將這“引魂燈”牢牢固定在雪地裏,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風雪彌漫的村落,眼神決絕,轉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繼續向更深的黑暗和風雪中挪去。

每一步,都伴隨着壓抑不住的、帶着血沫的咳嗽。

“引魂燈……”隱真觀內,柳月凝的聲音帶着一絲震動。

那盞微弱油燈在凡人眼中隨時會滅,在她們神識裏,卻成了阿禾生命最後時刻燃燒出的、最純粹的道火!

“護住那燈!”蘇綰低喝,眉心靈紋驟然亮如星辰。

她並指如劍,隔空點向風雪中那搖曳的燈火。

一道精純凝練的青黛靈力破空而至,無聲無息地融入那豆火苗。

瞬間,那原本在狂風中明滅不定的燈火,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堅韌不拔的意志,火苗猛地一凝,雖然依舊被風吹得傾斜,卻頑強地燃燒着,散發出的光芒穿透力驟然增強,如同一顆微縮的星辰,牢牢釘在風雪肆虐的山道上!

“暖流!”柳月凝足尖輕點,月白舞裙旋開。

一股無形的韻律散開,山坳坳下流淌的溪水仿佛被無形之手牽引,化作一股溫暖的氣流,並非奔騰的熱浪,而是如春日溪畔最溫柔的暖意,悄然流淌在阿禾周身尺許之內。

刺骨的寒風被這無形的暖流稍稍隔開,讓阿禾凍僵的身體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暖意,雖不能驅散深入骨髓的寒,卻足以讓她多堅持幾步。

蘇拂雲發髻微動,一縷發絲無聲散開,化作比月光更纖細的銀線,瞬間跨越空間,在阿禾頭頂和後背上方,編織成一張肉眼凡胎絕難察覺的細密防護網。

密集的雪片打在無形的網上,沖擊力被卸去大半,只餘下些許寒意落下,大大減輕了風雪對阿禾孱弱身體的直接摧殘。

傅胭瑤盤坐殿中,身前青玉花盆裏的靈香碧芽劇烈搖曳。

她指尖牽引着最精純的寧神香霧本源,化作一道無形的細流,穿越風雪,溫柔地籠罩住阿禾的口鼻。

那蘊含着強大安撫與療愈力量的香霧,極力撫平着阿禾肺腑間翻江倒海的咳意和撕裂般的痛楚。

在四位修仙者竭盡全力的暗中護持下,阿禾得以在齊膝深的雪中繼續跋涉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她咳血的頻率似乎低了些,步伐也似乎穩了一點點。

然而,人力終有盡時,仙力亦難逆天意。

她太老了,病得太重了。

那盞被蘇綰靈力守護的油燈,光芒穩定地穿透風雪,指引着方向。

可阿禾自己的生命之火,卻已燃到了盡頭。

她感覺到四肢百骸的力氣在飛速流逝,暖意被無邊的寒冷重新吞噬,喉嚨裏的腥甜越發濃重,每一次吸氣都變得無比艱難,仿佛要將整個冰冷的世界都吸入肺腑。

終於,在一個陡坡前,她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地撲倒在雪地裏。

冰冷的積雪瞬間包裹了她。

她想掙扎,想呼喊,卻連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劇烈的咳嗽早已停止,只剩下一片沉重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視線開始模糊,意識如同沉入無底的冰湖。

她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意念,摸索着,將那半塊一直攥在手心、早已凍得比石頭還硬的麥餅,塞進了稻草人穿着的那件破棉襖的懷裏。

仿佛完成了最後的托付。

然後,她的頭無力地側靠在冰冷的雪地上,渾濁的目光最後一次望向那盞在風雪中頑強燃燒的“引魂燈”。

那光芒,在她漸漸渙散的瞳孔中,成了這冰冷黑暗世界裏唯一的光亮,也是她生命最後的錨點。

風雪依舊在怒吼,肆虐地覆蓋上她單薄的身軀。

她的身體漸漸僵硬,與身下的冰雪融爲一體。

唯有稻草人手中那盞燈,依舊明亮、穩定地燃燒着,倔強地撕開一片風雪夜幕,光芒映照着阿禾失去生機的、安詳的側臉和她懷中那個簡陋卻滿載着希望的稻草人。

“她……”隱真觀內,柳月凝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旋舞的身姿僵在原地,翠色鸞帶黯淡無光。

蘇拂雲纏繞指尖的發絲無力垂落,溫婉的臉上布滿哀戚。

蘇綰站在觀門前,青黛靈紋光芒流轉不息,映着她冰雕般的側臉,目光死死盯着風雪中那抹微弱卻倔強的燈火,以及燈火旁那具迅速被雪覆蓋的小小身軀。

她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傅胭瑤緩緩閉上雙眼,一滴清淚無聲滑落,滴在青玉花盆邊緣,融入那團包裹着靈香碧芽的粉白香霧。

殿內寧神的香氣,此刻也染上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悲涼。

天色在漫長煎熬中終於泛起了灰白,肆虐了一夜的暴風雪終於顯出疲態。

村中搜尋的漢子們踩着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後山尋來。

當他們舉着火把,在晨曦微光中走到半山腰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所有人都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風雪稍歇,一個穿着破舊棉襖的稻草人,孤零零地立在雪地裏,高高舉着一盞燃燒着的油燈!

那燈火在黎明的寒意中,顯得格外明亮、溫暖,仿佛昨夜那場狂風暴雪從未能動搖它分毫。

在稻草人腳下,村民們扒開積雪,發現了早已凍僵的阿禾婆婆。

她蜷縮着身體,臉頰貼着冰冷的雪,神情竟有一種奇異的平靜。

她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舊衣,那件唯一的破棉襖,此刻正穿在稻草人的身上。

“阿禾婆婆!”有人悲呼。

“燈……燈還亮着!”有人指着那盞不可思議的油燈。

就在這時,另一個方向傳來驚喜的呼喊:“找到了!找到了!狗娃子!狗娃子在這兒!”

只見獵戶家的半大小子,衣衫襤褸,凍得瑟瑟發抖,卻奇跡般地活着,正跌跌撞撞地從一個避風的山坳坳裏走出來!

他抬起頭,茫然四顧,目光瞬間被半山腰那盞明亮的油燈吸引。

“我……我看見那燈……一直亮着……就……就朝着它走……”孩子打着哆嗦,語無倫次地說。

一切都明白了。

短暫的死寂後,不知是誰先發出了第一聲壓抑不住的哽咽,緊接着,悲痛與感動的洪流沖垮了所有堤壩。

漢子們虎目含淚,婦人們更是泣不成聲。

他們圍在阿禾冰涼的遺體旁,看着那盞燃燒的油燈和穿着棉襖的稻草人,巨大的震撼和悲憫如山洪爆發。

“阿禾婆婆啊……”獵戶媳婦撲倒在雪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她用自己的命……點了這盞燈……給娃兒引路啊……”老村長拄着拐杖,老淚縱橫。

風雪已停,初升的陽光掙扎着穿透雲層,灑下稀薄的光芒,照在雪地上相擁而泣的村民身上,照在阿禾安詳的遺容上,也照在那盞依舊倔強燃燒、完成了最後使命的“引魂燈”上。

光與淚交織,悲慟與感激同在。

隱真觀內,蘇拂雲的發絲輕柔地托起阿禾冰涼的身體,柳月凝的暖流最後一次拂過她的遺容,傅胭瑤的寧神香霧驅散她最後一絲痛苦,蘇綰則穩穩護持着那盞油燈,直至它被村民鄭重地取下。

她們將阿禾的遺體帶回隱真觀正殿,放在最清淨的蒲團之上。

精純的靈力如同溫暖的泉水,源源不斷地注入阿禾體內,試圖喚醒那早已熄滅的生命之火。

然而,神識探查之下,反饋回來的只有一片徹底的枯寂。

她的身體如同被徹底抽幹了水分的枯木,經脈盡數萎縮,五髒六腑都失去了最後的光澤,生命之火早已在風雪中燃盡,只留下這具承載了太多苦難與善意的軀殼。

所有的靈力都如泥牛入海,無法激起半點漣漪。

阿禾的生命,早已在雪地裏,在那盞燈旁,燃盡了最後一滴油。

時間一點點流逝,晨曦轉爲明亮的日光,透過窗櫺灑在殿內。

阿禾臉上的冰霜在靈力溫養下漸漸化去,露出她布滿深深皺紋、卻異常安詳的面容。

驀地,她那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竟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渾濁的眸子失去了焦距,卻仿佛被什麼吸引,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向殿內一角——那裏,傅胭瑤的青玉花盆中,靈香植物在晨曦中舒展着翠綠欲滴的枝葉,頂端一點晶瑩的光芒正在孕育流轉,散發着純淨蓬勃的生機。

那光芒,似乎與昨夜雪中那盞引魂燈的光芒,在她模糊的意識深處重合了。

阿禾幹裂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如同嘆息般的氣音,卻清晰地傳入了凝神守護的女主姐妹耳中:

“燈……沒滅……就好……”

話音落處,她眼中的最後一點微光徹底散去,嘴角卻凝固着一絲如釋重負的、極其微弱的弧度。

頭輕輕一歪,氣息斷絕。

六十五載風霜雨雪,一生坎坷艱辛,終在成全他人歸途的執念與對一盞“不滅之燈”的確認中,安然落幕。

阿禾走了。

她的死訊如同沉石投入杏花村平靜的池塘,激起的是深沉綿長的漣漪,而非驚濤駭浪。

村民們自發收斂了她的遺體,以村中最隆重的禮節將她安葬在後山向陽的坡地上,緊挨着那位她時常探望的瞎眼婆婆。

而阿禾婆婆雪夜舉燈救人的故事,則像風一樣傳遍了十裏八鄉。

一種無聲的改變在杏花村悄然發生,浸潤着生活的細微之處。

村口路邊,若有面黃肌瘦的乞兒或過客,總有婦人會遞上一個熱乎乎的雜糧餅子,或是一碗溫熱的菜粥,同時不經意地說:“做多了,放着也是浪費,您幫着吃點兒。”

見誰家媳婦眼圈泛紅,悶悶不樂,旁邊納鞋底的老婆婆便會從懷裏摸出塊用油紙包着的飴糖,塞進對方手心,拍一拍,溫聲道:“拿着,糖罐子滿了,心裏苦的時候,甜一甜嘴。”

村後山坡上,那個穿着阿禾舊棉襖、曾高舉“引魂燈”的稻草人,成了村人心中的一處聖地。

它依舊佇立在那裏,手中換上了一盞嶄新的、擦得鋥亮的小油燈。

燈油似乎從未幹涸,燈芯也時常更換。

下雪天,會有不知名的村民悄悄爲它披上一件擋風的舊蓑衣;天暖時,破舊的棉襖會被換成幹淨的舊褂子。

仿佛阿禾婆婆還在,守護着這片土地和迷途的人。

隱真觀內,氣氛肅穆而莊重。

阿禾臨終前投向靈香植物的那一眼,和她那句“燈沒滅就好”,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女主姐妹的道心之上。

她們圍坐在青玉花盆前,盆中那株靈香植物翠葉舒展,生機盎然。

然而,她們的目光都聚焦在植物頂端——那點流轉的光芒,在阿禾離世、村民傳承的善意彌漫開來的這些天裏,非但沒有黯淡,反而在持續地凝聚、升華!

此刻,就在她們靜默的注視和心潮澎湃的感悟中,那點光芒驟然向內收縮!

所有的光華、道韻、以及阿禾一生所代表的凡人至善、風雪夜裏的執念守護、村民間無聲的傳承……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壓縮到了極致!

嗡!

一聲只有她們能感知的、清越到滌蕩靈魂的嗡鳴響起!

靈香植物頂端,那點光芒猛地爆發!

並非刺目的強光,而是一種內蘊的、溫潤到極致的晶瑩!

光芒散去,一顆渾圓、剔透、宛如最純淨翡翠雕琢而成的種子,靜靜地懸浮在那裏!

種子表面,光華內斂,卻仿佛有無數細微的光點在流轉。

仔細看去,那光點仿佛映照出風雪夜的油燈、阿禾刻在凍土上的核桃紋、染血牆上的石榴花、村民遞出的麥餅、塞過去的飴糖、爲稻草人披上的蓑衣……

每一幕,都流淌着最本真、最堅韌、最無私的“慈”之道韻!

它不再僅僅是仙府源流的種子,它是一顆“慈”道真種!

蘊藏着成全、擔當、守護、以及那最爲珍貴的——生生不息的傳承!

蘇綰望着那顆種子,眉峰青黛靈紋光華流轉,再無一絲迷惘鬱氣,澄澈如洗:“慈非屏障,乃薪火。阿禾燃盡己身,以微燈引歸途。她熄滅了,燈卻傳了下去。”

她掌中,那融合了石榴花意蘊的“慈心符”徹底凝實,符光溫潤堅韌,仿佛蘊藏着一盞不滅心燈。

柳月凝指尖拂過腰間的翠色鸞帶,竹影婆娑搖曳,生機中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包容:“凡塵心念所至,枯草破燈亦能通神。此乃紅塵道火,由心而發,代代相傳。”

足下青蓮虛影邊緣,那抹暖紅已徹底融入蓮心,化爲溫煦的生命之光。

蘇拂雲指尖纏繞的發絲流淌着柔韌的珠光,溫婉的眉眼舒展,帶着通達的了悟:“‘予而不爭’,如春雨潤物,無聲無息。阿禾予燈、予衣、予命,村人予食、予糖、予衣,皆在‘做多了’‘滿了’之間,此慈之真意,不求聞達,自有回響。”

她發梢編織的守護之力,更加內斂柔和。

傅胭瑤指尖輕輕觸碰着那顆懸浮的慈道真種,沉靜的聲音帶着穿透歲月的力量:“燈燼而薪傳,形滅而神存。慈道圓滿,在於此生生不息之傳承。此燈,此念,已入山河血脈。”

頰邊的並蒂蘭暗紋舒展到極致,光華溫潤圓滿,再無滯澀。

轟!

四人心意相通,道心澄澈圓融,再無半分掛礙!

體內早已盈滿欲溢、在紅塵劫火中千錘百煉的精純靈力,如同決堤的星河,轟然沖破了那橫亙已久的、築基後期的無形瓶頸!

靈力奔涌,在經脈中奔騰咆哮,發出雷鳴般的回響!

識海之中,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明澄澈,一個更高遠、更玄奧的境界——那元嬰化生的璀璨門戶,已在浩蕩奔流的靈力洪流盡頭,清晰無比地顯現!

契機已至,只待水到渠成。

隱真觀內,靈氣激蕩如潮,殿中那株靈香植物無風自動,枝葉輕搖,仿佛也在爲這一刻歡欣。

那顆新生的慈道真種,懸浮在氤氳的粉白香霧之上,靜靜流轉着內蘊萬千的光華,成爲這片空間、這段證道之旅最璀璨的見證。

風雪夜的燈,終究化作了道途上不滅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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