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閣，宗門重地，尋常雜役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李平凡在遠處觀察了三天，摸清了守衛換班的規律，以及哪位執事弟子最好說話。
第四天清晨，他特意找了件略顯寬大、洗得發白的舊道袍穿上，讓自己看起來更落魄幾分。又用泉水把僅存的頭發打溼，梳成一種……盡可能掩蓋“災區”但又欲蓋彌彰的發型。最後，他揉了揉臉，擠出一個混合着焦慮、絕望又帶着一絲不甘的表情。
完美！活脫脫一個修行無望、瀕臨崩潰的底層弟子形象。
他深吸一口氣，低着頭，步履“蹣跚”地走向傳功閣側門——那裏是執事弟子處理雜務的地方。
守門的是一位面容稚嫩的外門弟子，看到李平凡這副尊容，眉頭下意識皺起：“站住！雜役弟子不得入內！”
李平凡立刻停下腳步，抬起頭，用那雙因爲連日折騰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望着對方，聲音沙啞帶着顫音：“這位師兄……我、我不是要進去，我只是……想來求問一句……”
他演技全開，語氣充滿了走投無路的悲涼：“小弟李平凡，雜役房弟子，自知資質低劣，仙路已絕……近日忽感心魔叢生，頭頂……頭頂更是……唉！”他適時地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一臉痛不欲生。
那執事弟子看到他明顯稀疏的頭頂，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優越感。畢竟，頭發濃密也是年輕修士的資本之一。
“修行之路，艱難坎坷，心魔自生，還需自身勘破。”執事弟子語氣緩和了些，說着套話。
“師兄所言極是！”李平凡連忙點頭，趁熱打鐵，“所以小弟想着，即便大道無望，也不能渾渾噩噩。就算死，也想死個明白！只想求閱一些最基礎的典籍，比如《經脈淺析》、《靈氣導論》之類，了解自身狀況，或許……或許能找到一線生機，或者至少，能安心上路……”
他說得情真意切，尤其是“死個明白”和“安心上路”，配合他那搖搖欲墜的身體和岌岌可危的發際線，殺傷力巨大。
執事弟子猶豫了。按規定，雜役弟子確實沒資格查閱典籍，但對方這狀態，萬一真逼急了在傳功閣外想不開，也是個麻煩。而且他要看的也不是什麼高深功法，只是最基礎的理論典籍，算不得核心機密。
“……罷了，”執事弟子嘆了口氣，終究是動了惻隱之心，“你在此等候，不得入內。我幫你找找，僅限於基礎理論，且只能在門外石階觀看，不得抄錄，日落前歸還！”
“多謝師兄！師兄大恩，小弟沒齒難忘！”李平凡臉上瞬間爆發出“絕處逢生”的光彩，連連作揖。
片刻後，執事弟子拿着兩本薄薄的、明顯是給入門弟子打基礎用的冊子走了出來，遞給他時還叮囑了一句：“量力而行，莫要強求，徒增煩惱。”
李平凡雙手接過，如獲至寶，連聲道謝後，就在傳功閣門外冰冷的石階上坐了下來，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經脈淺析》。
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日落西山。
他完全沉浸了進去。用現代科學（尤其是系統論、流體力學和生物學）的思維去理解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竟然有種奇妙的通透感。
“原來如此！經脈就像是體內的信息高速公路和能量管道網絡，穴位就是關鍵的交通樞紐和調節閥！”
“靈氣是一種兼具波粒二象性的高維能量？其運行效率受經脈寬度、韌性、潔淨度以及‘靈阻’影響……”
“每個人的先天經脈網絡都存在細微差異，就像指紋一樣！標準功法是最大公約數，但絕非最優解！”
“靈力親和度低，可以理解爲我的經脈‘靈阻’過高，對靈氣信號的衰減太大……”
許多之前模糊的猜想，此刻得到了理論的支撐。他一邊看，一邊用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比劃，模擬着靈氣運行的路徑，思考着如何“繞開”高阻區，或者“放大”敏感點。
夕陽西下，執事弟子出來催促，李平凡才依依不舍地將典籍歸還。雖然只是最基礎的知識，卻在他心中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回到雜役房那破舊的小屋，李平凡點起油燈，撿起一根木炭，在牆上畫起了復雜的人體經脈圖，並在關鍵節點標注上自己推測的“靈阻值”和“帶寬”。
“如果我把運行路線從‘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的主幹道，在‘尺澤’穴這裏，分一支流走‘手厥陰心包經’的旁路，雖然路徑繞遠，但那段經脈的‘靈阻’似乎更低，整體傳輸損耗會不會更小？”
他眼神狂熱，像極了當年攻克技術難題時的狀態。
“系統，”他忽然在心中呼喚，“掃描我當前的經脈網絡，建立3D模型，標注靈氣運行效率的熱力圖！”
【叮！該功能需宿主權限：煉氣三層，或消耗積分：1000點。】
【宿主當前權限：無，積分：0。】
李平凡：“……要你何用！”
果然，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
他再次盤膝坐下，沒有立刻運轉功法，而是集中精神，仔細感應着自身經脈的每一絲細微狀況。得益於那30%適配度的功法，他現在對靈氣的感知敏銳了一點點。
這一次，他沒有貿然改動主路線，而是選擇了一個非常次要的、據說即使受損也無大礙的支脈節點。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着一絲比頭發絲還細的靈氣，在即將通過那個節點時，用意念施加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側向力”，使其運行軌跡發生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偏移。
嗡——
經脈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酸脹感，並沒有疼痛。
而那一絲靈氣，竟然以比正常情況下快上一絲的速度，流暢地通過了那個節點！
成功了！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優化，在一個無關緊要的支脈上！
李平凡猛地睜開眼，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有效！真的有效！”
這證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功法可以優化！路徑可以自定義！
雖然前路漫漫，風險依舊，但他找到了方向——一條將科學思維與修真文明結合，用“算法”優化“功法”的逆襲之路！
他看着牆上那簡陋的經脈圖，仿佛看到了無數等待調試的代碼行。
“從今天起，我李平凡的修煉，就是一場持續的‘A/B測試’和‘灰度發布’！”
“系統，記錄一下，”他意氣風發地在心中默念，“項目代號：‘禿然的優化’！版本號：V0.1 Alpha！”
【系統日志已更新。】
【備注：宿主的精神狀態令人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