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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電話斷了的瞬間,混混們圍了上來,對着我一頓拳打腳踢。
我這把老骨頭好像被碾碎了一樣劇痛,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角流下。
直到我動不了了他們才堪堪停手,拉過我的手指,在合同上按了個手印。
男人的腳尖重重踩過我的臉,鼻骨好像斷了。
而我痛得發不出聲音,眼前模糊一片。
“老東西,可別怪我們啊,要怪就怪自己沒教好女兒。”
我被他們抬着扔在小區的灌木叢裏,昏迷了好一陣,才顫巍巍地手腳並用爬了起來。
我渾渾噩噩地走到賓館門口,保安以爲我是個瘋了的流浪漢,隔着老遠就大聲呵斥我。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啊,別呆門口,真晦氣。”
其實不用他趕,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也住不進這種地方的。
我稍微擦了擦額頭上的血,扯着嘴角討好地笑了笑。
“小夥子,我剛遇到了點意外,手機丟了,想聯系下我女兒。”
“麻煩能不能讓我進去,借一下前台的電話,我不會給你們找事的。”
他端詳了我一會兒,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擺了擺手示意我往裏走。
電話接通的時候,悅悅的語氣很平靜。
“是你啊,李哥都跟我說了,你能識相就行。”
我喉嚨口全是血腥味,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發出聲音。
“悅悅,你不要再相信那些壞朋友的話了。房子賣了就賣了,但至少錢你要......”
“什麼壞朋友?我是她親爸,還能害她麼?”
熟悉的聲音讓我後背發涼。
當年我剛生下悅悅時,這個男人就和一個富婆看對了眼,家裏什麼事都不管了,說要跟着富婆南下經商。
據說他也曾經有錢過一段時間,後來在股市裏賠掉了褲衩子。
悅悅不知道的是,他來找過我們娘倆,一開口就是要女兒幫他養老還債。
是我拿着刀,抱着同歸於盡的想法才逼退了他。
我急得目眥盡裂。
“姓王的,你又回來幹什麼!你有什麼沖我來,別禍害悅悅!”
“悅悅,這個人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啊,他就是個大騙子。”
她忽然尖叫了起來。
“你能不能不要再撒謊了!要不是爸爸重新回來找我,我還不知道你嘴裏沒一句實話!”
“你不是說他從沒有回來找過我們麼?爸爸說了他賺了錢就想補償我,是你自私,不想讓他接近我,怕我被帶走!”
“現在爸爸要帶我發財你還想攔着我,你就是想讓我像你一樣,窮一輩子!”
“行啊,那你一個人窮去吧。我給你買好回老家的火車票了,別來管我了。”
之後再怎麼打,悅悅都不接了。
我的心髒突突的跳,疼得像要炸開似的。
前台看我情況不對,半扶半推地把我請出了賓館。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只知道必須盡快找到悅悅。
這個人心狠手辣,絕對會把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然而夜色已深,我的視力又不好。
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嚴重超速的貨車忽然竄出,把我撞飛了十多米遠。
模糊中看到有兩個人下車。
“靠,哪兒來的死老太婆啊?”
“兄弟,這兒是監控盲區,後面就是山。往那兒一扔,沒人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
不知多久,救護車呼嘯而來,我聽見機器的滴滴聲,強撐着醒來,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與其這樣苟活,不如...
我眯着眼,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把氧氣管拔出,翻身墜入床下。
再無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