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四兄弟奇奇怪怪的眼神，蔡小冬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以至於她早上醒來精神十分不好。
今天她就要吃大鍋飯了，早飯是兩個窩窩頭和兩個紅薯，窩窩頭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幹巴巴的，喇得人嗓子疼。
交上去的糧食只有少量的細糧，知道條件就是這麼個條件，蔡小冬也沒有說什麼，沉默着吃完。
吃過早飯，她往水壺裏灌滿了熱水，然後抱着往豬棚的放血走。
也不知道李家一家是怎麼意思的，今天四兄弟沒有齊齊出動，而是只來了一個。
蔡小冬記不得這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排第幾，之前留下的印象裏，就只有長得挺好和眼神不咋友好這兩點。
見對方張口好像要打招呼，蔡小冬腦袋一扭，直接當作沒看見。
李清陽一出門就碰見了蔡小冬，她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那雙大大的眼睛。
李清陽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見蔡小冬扭過了腦袋。
他確定蔡小冬剛才一定見到了他，現在這個態度，大概就是不想理他而已。
李清陽的心一沉再沉，他知道讓蔡小冬下鄉是家裏不對，他也想給她一些補償，可現在的情況，她似乎是不願意接受的。
從另一方面想，李清陽其實是覺得蔡小冬人挺傻的，她條件那麼差，怎麼能拒絕他們的幫助呢。
願不願意是一回事，有好處卻硬是拒絕就是傻了。
蔡小冬可不知道李清陽心裏的小九九，到了豬棚後，她先把水壺放好，才去拿扁擔和桶。
有了幾天的經驗，蔡小冬現在已經完全上手了，幹活期間甚至還能擠出時間和羅嬸她們聊會兒天。
今天也一樣，活兒幹完後，蔡小冬又湊到羅嬸旁邊。
羅嬸瞥她一眼，身子往旁邊挪挪，默認了她的加入。
其他人一看，也沒有什麼意見，繼續剛才討論到一半的事。
“眼瞅着就要下雪了，趁着今兒天氣還算好，咱們要不再去蘆葦蕩裏找找，看看還沒有漏到的野鴨蛋之類的。”
羅嬸點點頭，“咱也好久沒有去了，我看說不定還真能有。”
說着羅嬸看向蔡小冬，“丫頭，也算上你一個。”
蔡小冬不知道她們說的蘆葦蕩在哪兒，只在意能找到野鴨蛋這事。
她重重點頭，“謝謝嬸子，你們可是天大的好人啊！”
羅嬸幾人被她逗笑了，“得了，別在這麼耍嘴皮子，要不是看在你瘦得跟骨架似的，我們也不能把你帶上。”
蔡小冬只管點頭，她懂她懂，她都懂。
下午幹完活兒後，幾個嬸子也空了下來，蔡小冬收拾好東西，就跟着她們走了。
去有野鴨群的蘆葦蕩得跨過一座山，蔡小冬走得艱難，幾個嬸子卻像是在走平地一樣。
因爲怕時間趕不及，所以幾個嬸子說都沒有話要稍微放慢腳步等等蔡小冬。
蔡小冬也不願意成爲累贅，硬是咬着牙跟着。
到了蘆葦蕩時，蔡小冬累得身上都快出汗了，她喘了幾口粗氣，沉默着跟了進去。
進了蘆葦蕩，蔡小冬才發現裏頭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以爲至少會有一條路的，可進去了才知道哪哪有路啊，每個方向都是亂七八糟的，如果不是有經驗的人，進來絕對會迷路。
蔡小冬不想自己進來了就出不去，於是不僅不敢離羅嬸太遠，還每隔幾米就做個標記。
蘆葦蕩裏野鴨蛋不少，但沒有經驗的人很難找到。
羅嬸只管帶人來，把經驗交給她這種事羅嬸沒幹。
蔡小冬也知道羅嬸她們能帶她來就已經很好了，畢竟東西就這麼多，多一個人分得到的就少一點。
在蘆葦蕩裏走了不知道多遠，旁邊已經沒有動靜了，蔡小冬時不時回頭，確定能看到自己做的標記後稍微放下了點心。
在找到第一窩野鴨蛋後，蔡小冬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真是蒼天有眼啊，竟然還真的讓她找到了，今天真是沒白來。
蔡小冬把自己的小破布包拿出來，往裏墊了些蘆葦蕩葉後，才把鴨蛋撿了進去。
找到的這窩鴨蛋不多，只有七八個，蔡小冬不貪，就算只有一個她也是開心的。
找到一窩鴨蛋後，就好像打開了什麼大門一樣，蔡小冬又接連找到了三窩。
一共三十七枚野鴨蛋，都被她仔細放好，生怕一個不注意就碰碎了。
蔡小冬看了眼天色，覺得是時候回去了，她高聲喊了幾聲，依稀能聽到有人回答。
見好就走的她小心抱着小布包往回走，剛才回答的也不知道是誰，蔡小冬又喊了幾聲後就沒了動靜。
循着自己做的標記往外走，蔡小冬很幸運的沒有迷路。
等出了蘆葦蕩，她發現除了羅嬸外，另外兩個嬸子已經出來了。
她們又等了十多分鍾，羅嬸才出來，她臉上帶着笑，看着就知道收獲不少。
蔡小冬低頭，在自己的小布包上看了良久，咬咬牙，最後拿了十五個鴨蛋出來。
每個嬸子都分了五個，見她們嘴上說着不要，手卻沒有推拒，蔡小冬就知道自己送對了。
找到東西要給她們點好處，這樣她們以後有了什麼，也能帶她一把。
蔡小冬在這裏孤立無援，知道得多收買人心，不然就怕哪天出了事，都沒人願意幫她一把。
比起以後的舒坦日子，十幾個鴨蛋而已，算不得什麼。
多了五個大鴨蛋，羅嬸看着蔡小冬的眼神更加和善了，她就知道這小丫頭是個機靈的。
就知道帶她來準沒錯，瞧瞧，都不用付出什麼，卻多得了五個大鴨蛋，這種事放在第二個人身上可不會發生。
回到住宿點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飯還沒有做好，蔡小冬進屋把鴨蛋放好，然後就去打水洗漱。
回來時她和羅嬸打聽過，找到的鴨蛋是可以自己留着的，就算她現在在吃大鍋飯，也照樣不用上交。
蔡小冬覺得這樣很好，也不知道這是誰定的規矩，可太有人性了。
她打算好了，現在天冷，鴨蛋能放得住，她明天煮上一半，然後早晚都吃上一個。
